“此均是豆也”
作者 李佳怿
发表于 2020年8月

印象里,“谷林先生”从来是和信连在一起。二0一0年,我初做编辑,给作者写信前必先详一详《书简三叠》,其中谷林致扬之水的信,向是读得最熟的一叠。二0二0年春问世的《爱书来:扬之水存谷林信札》, 收入谷林致扬之水书信一百五十封,其中九十二封,属首次发表。十年后重读,时代和人都变了,恍若隔世。

谷林和扬之水相识前各自际遇,在特殊年代并不特别,只因爱书,映现出生命流转如水的柔韧和可爱。谷林自小钟爱文史,为养家糊口做了四十年会计,工作之余买书读书。一九六六年,“文革”开启了先生的“第二辈子生涯”,进牛棚,下干校,以五十之龄“转业打鱼”。一九七五年,咸宁“五七干校”结束,在“管饭待业”之际,历史博物馆邀请他去整理馆藏文献,“一跤跌入青云”,随后十四年,编辑点校了《郑孝胥日记》。一九七九年《读书》杂志创刊,受老友请托,他“帮闲打杂”,长期担任该杂志的义务校对、义务编辑及义务评论员。

扬之水青年时插队务农,开卡车,蹬三轮,送白菜,卖西瓜,恢复高考时阴错阳差未能入学,只能通过自学完成学业。《读书》改写了她的人生,扬之水在日记中自述:“我与《读书》真是缘分匪浅,从它创刊到现在,每期必读,甚至可以说,是《读书》引导我走上了读书的路,对建筑、对音乐、对美术,以及其他等方面的兴趣,几乎皆是源于《读书》。从八四年第十期的一方小豆腐块,我开始由读书走向评书……”(《〈读书〉十年》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十五日日记)一九八四年她考入光明日报社,一九八六年调入《读书》编辑部。

谷林与扬之水的半生交谊,始于《读书》,贯以“读书”。只隔一条“ 周道如砥”, 却很少见面,通了二十多年书信,“中心议题实在还是一个‘书’字”(《爱书来》扬之水序)。扬之水以先生为第一个“赶超”对象,谷林先生视扬之水作“小朋友”“大妹”,借书、赠书, 认真读她的文章,给出具体而微的修改意见。

本文刊登于《读书》2020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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