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叶维廉,身上藏着一个中国
作者 徐学
发表于 2020年8月
叶维廉。1937年生于广东,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台湾师范大学英语研究所,获爱荷华大学美学硕士学位及普林斯顿大学比较文学博士学位,出版诗集《三十年诗》等,在比较文学方面有突出贡献,曾出版《比较诗学》。

知晓叶维廉已经很多年了,他是余光中在台湾大学外文系和美国爱荷华大学的学弟,是台湾《现代文学》杂志和创世纪诗社的要角,是白先勇、陈若曦的同学和同事。他长期任教美国,曾被评为台湾十大诗人之一。他的诗文论译多在台北出版,但他本人是地地道道的香港崽,11岁来此,读书结婚生子于此。定居美国后,他也常回港,或任教,或演讲。我和他几乎没有私交,但是30年前曾以他的散文和诗歌为主题写了评论和论文,收入我的专著中。

沐浴母性光辉

“北风/我还能忍受这一年吗/冷街上、墙上,烦忧摇窗而至/带来边城的故事;呵气无常的大地/草木的耐性,山岩的沉没,投下了/胡马的长嘶……”这是叶维廉21岁写的诗,焦虑而孤独。叶维廉说,事实上,他就是在那种“庞大匆匆游魂似的群众的焦虑与孤独里”,被逐向求索“生存意义”,进而成为诗人的。1937年,日寇大举入侵,叶维廉在广东中山县一个小渔村里呱呱坠地,他曾回忆“有知觉开始,我看到的就是死亡和饥饿”,“战争的碎片和饥饿中无法打发的漫长的白日和望不尽的南方的天蓝”。儿时,他父亲瘫痪,妈妈总是夜半翻山越岭为农妇接生,或者穿过荒野到澳门买杂货、做小生意。小维廉总是缠着妈妈,想去小贩那儿买一块五毛钱的土饼,而妈妈只能压制着泪水以笑容来安慰他。不久,叶维廉流亡香港,寄居舅舅家。他用“流放”形容少年时对香港的感觉,虽然这是母亲出生成长之地,但总见“没有表情的脸,猜疑的眼睛”,“社交的孤立断裂,彻底的冷淡无情”,如同箭镞一支支向少年的他射来。为他挡住箭镞的是母亲,后来是妻子。

叶维廉自撰的年表中有这样一句:“1961年,和慈美结婚,结婚是一种定力。”他对“定力”的解释是,“从她柔弱的身体里发散出一股静而坚强的无限展张的力量,构成一把防御伞”。爱情始于1958年,他是台湾大学外文系大三学生,与一个修艺术史的女生走到一起了。一个是身无分文的外来文科生,一个是当地土著的千金,他们的结合都受到双方家长乃至整个家族的反对,但经过了4年的坚持,终于在香港叶家完成了婚礼。慈美无惧迁离,推迟了学业,在香港为叶维廉营造和维持着一个温馨的家。她还催生了叶维廉的创作灵感。叶维廉说:“我后来写的几本散文,包括《欧罗巴的芦笛》《红叶的追寻》《幽悠细味普罗旺斯》《细听湖山的话语》,都有慈美感悟抒情的印记,我们那时共游快45年了,大体有共同的感受,看看她在瑞士少女峰拍的云山雪景,就可以看出相似的心音心印。

本文刊登于《环球人物》2020年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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