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作者 阿缺
发表于 2021年11月

我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一面墙是镜子,另三面都刷得雪白。房间里除了一副桌椅,空无一物。我大部分时间都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有一次我张开嘴,看到我的牙龈居然鼓起来了,上面还有几条充盈的血管,不再像过去那样是干瘪的一层枯灰色的皮。

“怎么回事?”我有点不解,“难道我又变成人了?”

不久后,罗博士又见了我。他还是脏兮兮、乱糟糟的模样,眼睛里血丝密布,似乎好几天都没休息了。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嫌弃地退了一步:“你手上有油,别碰我……”

“那你跟我走。”

“去哪里?”

他说:“去见你的朋友啊,跟你一起来的丧尸。你现在身体已经跟丧尸不一样了,我得看看丧尸对你有什么反应。”

他领着我来到关押老詹姆和其他丧尸的看守室,门一打开,丧尸们立刻呜呜嘶叫。罗博士连忙退出去,把我留在房间里。

丧尸们围过来。

我有点害怕,毕竟我身体里开始有血流淌,对他们而言,这些足以引发可怕的饥饿。

见丧尸一直跟我闲聊,没有丝毫攻击的意图,罗博士和士兵们走进来。丧尸们立刻扑过去,士兵们喷出网兜,罩住他们,罗博士拉着我走出去。

走到门外,我眼前一亮,因为面前站着吴璜。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说:“阿辉,我要找你借一样东西。”

“要借什么都可以!”我连忙拍胸膛说。

她指着我的肩膀,“你的一片花瓣。”

原来我被关在看守室的几天,吴璜也没有闲着。她回到营地以后,仔细琢磨我身上的变化——我既然能够由丧尸向人类转变,从死亡之河的另一岸横渡而回,那其余丧尸也应该有生还的可能。

吴璜思索许久,发现我身上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肩上伤口长出来的花儿。想通之后,她连忙去找我,听士兵说我被带到了老詹姆这边,又跑了过来。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朵花本来就是为你长的,你要摘掉,当然可以啊。”

吴璜让我站住,用镊子小心地夹下花瓣,放在冷藏盒里,递给罗博士,“您可以分析一下成分,制成药剂。”

罗博士如获至宝,连连点头。

3天后,以花瓣为原料研制出来的第一管药剂就出现了。整个营地的人都很兴奋,在实验室围观,要看药剂打进丧尸体内的效果。我也被带到关押老詹姆的看守室外面,站在人群中观看。

罗博士显然3天都没有休息,眼睛里的血丝密密麻麻,但他脸上是兴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世界的希望,”他说,“如果每个丧尸都能回转成人,那我们就可以跟那些逝去的亲人再度拥抱了。”

这番话在人群里引发一阵骚动,有些人的眼角都迸出了泪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将注射器扎入老詹姆的胳膊,然后迅速退出看守室。

本文刊登于《知识就是力量》2021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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