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外二篇)
作者 胡竹峰
发表于 2021年11月

李靖近来总有些惆怅,常与功曹、县尉或者一帮衙役饮酒消愁。七八分醉时便撇下众人出城而去,独往郊外深山,陶然中登上高处,仰天长啸,一声声在山岚激荡。喊得累了,倒头酣睡,做些纵横沙场的梦,做些治国安邦的梦,带着些倦慵的寂寞。偶尔酒喝得厌烦了,一人一骑带上弓箭,去山中打猎,一走多日,怅然而行,并不以猎物为意。

正值盛年的国君偕一众嫔妃,浩浩荡荡,在江南富庶之地流连忘返,索性把政事交付司空府打理。司空大人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持朝廷,操盘人事。李靖自幼饱读诗书,研习武艺,一身才学,将满腔抱负凝成笔下之救国方策,等待时机报效国家。李靖自负豪气,却报国无门,只好将救国安邦的梦想寄托在司空大人身上,千里迢迢前往洛阳求见。

一路所见,民生凋敝,开皇之治的繁华如今满目疮痍,李靖倍感焦虑。关于朝廷和司空大人的种种传闻,未能亲见,不敢轻信。抵达洛阳后,多方托人,得以打通关节入得司空府。心想,若能献上救国方策,委以职责,倒也不虚此行。

司空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府第规模体制摹仿皇宫,亭台、楼阁、水池、假山布局别致,极尽奢华。李靖身着郡丞官服,被一侍者一路引着,过前院的时候,见几名仆人驱赶一只小白象,大概是从后苑潜入过来的。穿过几重楼阁,李靖觉得后背微微沁出汗来,终于入了厅堂。司空大人斜倚在卧榻上闭目养神,一群侍女手持茶杯、茶托、糖果、痰盂、拂尘,分列两旁。拂尘微摆,光泽如银,龙涎香在屋子内弥散,丝丝缕缕令人沉醉,静谧舒适。

眼前的司空大人,宿醉方醒,一脸倦容,面容晦暗。李靖站立在厅堂中央,递上名刺,并不言语。想起幼年随祖父拜谒司空大人的往事,当年他虽未列司空,端坐中堂,威严神武,目光如炬,多少人将他当作理想的榜样和毕生的追求。无论如何,李靖也不能把眼前这位颐指气使的司空大人与跟随文帝一统疆土,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等同起来。

司空大人微睁双目漫不经心地问道:“来者何人?”

“雍州李靖。”

站立一旁的随从在老官耳畔轻语一番,司空大人方才懒洋洋说道:“原来是故交之后,快快看座。”李靖动也不动道:“今日来,只想呈上我的救国方策。”话虽如此,并未做出呈上的动作。

“方策?好好好,给我看看。”

年轻的李靖重燃起希望,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曾四方征战立下大功,不能置国家前途不顾。于是满心欢喜,取过随身带来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长长的策论。侍者接过,司空大人并未立即打开,只是平平正正地放在右边的小矮桌上,问道:“没有别的了吗?”

“只此方策。”

司空大人手拊其床,略带关切地道:“我当年跟你祖父说过,你有大将之才。年轻人,有何求?”

“李靖此行,不图个人名位,只为朝廷而来。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不说西边突厥虎视眈眈,中原境内就有河南的瓦岗军,河北窦建德,江淮还有杜伏威、辅公祏。大亂在即,司空大人深负朝廷重托,应收罗天下有志有为之士,以礼相待。”听来客说得一本正经,司空大人睁开双眼,从卧榻上稍微直了直身子。“笑话,进我司空府的,哪个无所求!”司空大人心里隐隐愤怒,欠了欠身子,重又半倚到卧榻上,侍女赶紧递上一杯茶,抿了一口道:“草莽残寇,何足道哉,待我大军压过,尽如蝼蚁齑粉而已。”“然此时今日,叛乱群起,民不聊生,江山社稷危在旦夕,司空府邸歌舞升平,今上巡行未归,难道世间的一切与司空府、与司空大人毫无干系吗?”见李靖说得郑重,一个执拂尘的侍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李靖眼角余光中但觉那人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大胆李靖,如此无礼,念在故人情分,今日免你冲撞之罪,老夫不与你计较,快快退下。”李靖心思如潮涌翻腾,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涌上心头。

墨色的天空中,隐隐有雷声,乌云卷过,李靖却觉得眼前一片空明,起身告退,离别之际,仿佛听到拂尘侍女一声低叹,循声望去,好一双明亮的眸子,不由心下一颤。

怏怏出得司空府,莫名的惆怅涌上李靖心头。想来身居高位的司空大人是不会翻读那份长长的方策,更不会在乎一位落难小吏的想法。懊悔间,司空府一名小厮追了上来,紧跟其后的正是执拂女郎,匆匆问罢自己的住处地址方才别过。

回到客舍,李靖一肚子愤愦堵塞胸口,半坛浊酒顷刻间见了底。一觉醒来,天色已晚。上午受挫的种种再次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独自躺在客栈床上,再难入眠,心想明天一早离开这里。更夫敲打梆子的声音渐次走近,又慢慢远去,将李靖的最后一丝叹息稀释殆尽。

窗外轻雾升腾而起,月色朦胧如银似水,洛阳的秋夜颇有几分凉意。秋风吹过屋顶,掀动蒲草门帘,零落的月光若隐若现泻进客栈小院。一娇小的人影闪动,渐次靠近,脚步轻盈无声。

敲门声隐隐响起,咚咚咚,似有迟疑,又有些急切。李靖习惯性地警觉起来。初来此地,谁会来访呢?难不成司空大人读了方策,相约我深夜面谈?心下不觉畅快,起身戴上束发,整一整衣襟,开门相迎。一紫衣人站立门外,约摸十七八岁年纪,身材清瘦,身披紫色斗篷,头戴紫色帽子,遮住了面容,却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肩挎大布包。李靖一见即知是白日司空府上那执红拂的女子,不免脸色愕然,心中一惊。

“我是专程来投奔先生的,白天在司空府聆听高论,不由心生仰慕。”那人脱下斗篷、帽子,露出身上的绣花短褂和云彩红裙,李靖顿觉眼前光芒四射,接过布包,迎了进来。

“先生勿要多虑。”那女子嫣然一笑,“从司空府逃出来,就已做好打算。如先生所见,府里情形跟朝廷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志者皆欲另寻明主。”言语举止柔软轻盈,玉面泛红,眼帘低垂,屈膝行礼。李靖心神微微一荡,听罢了这番话,又陡生敬佩,拱手作礼。

“先生的方策司空大人投掷一旁,今来送回,小女子不才,却也一字一句读过,真知灼见如珠玑灿然。司空大人无心朝政,先生金珠击雀,实在可惜了。”李靖苦笑一下接过,倒了一杯水,请那女子落了座,说道:“李靖身份低微,常有忧国之心,只是无门,自忖方策实有强兵富国安民之旨。”

“司空府一天比一天显贵荣耀,一门兄弟族人位列公卿。诸子虽无汗马之劳,也都官至柱国、刺史。司空府上家童几千人,大人无暇顾及下人,后院披罗挂绮的乐妓、小妾就以千计,美女无数。府上有人文采斐然,很会写文章,还有人精通草隶,都是江南士子,也沦为家奴。司空大人内外亲戚却得了清静显要之职。我当值多年,达官贵人来来往往见过无数,今日得晤先生,实在三生有幸。天下将乱,先生有此大志,家国之幸。小女子决意托付终身,愿同甘共苦。”李靖不响,国家危亡之际,何去何从尚未可知,怎敢随意动了儿女私情。何况司空府中人擅自离府,必然会有人查询,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敢问尊姓大名?”

那女子略作沉思,低语道:“娘家姓张,江南吴兴人。家父原为陈朝大将,兵败被杀,家母入司空府充当乳娘,去世多年。我自幼在府中长大,先生就叫我红拂吧。”说罢,抬头凝视着李靖,目光里尽是爱意。“请先生收下我,为奴做婢一生相随,永不离弃。”显是定了决心,有意相携不返。李靖道:“如今我穷困落魄,能有如此才识兼备女子相随,实为三生有幸,岂能薄待以奴婢,当明媒正娶才是。事业未遂,怕误了你的前程。跟着我,前途渺渺,行军、打仗,有万千辛苦,怕苦了你啊。”红拂一脸坚毅地说道:“生逢乱世,想要建功立业,就不能踌躇心事。公子雄心万丈,早晚必成大器。”话已至此,不再推脱,李靖抱住她,胸口一热。

两人夤夜出城。

“我们去哪儿?”

“北上太原,投奔李世民。”

经北邙山脚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雨。李靖想,天公助美,这雨下的正是时候,料想那老官儿就是派人追踪,也不好找到痕迹了,一时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许。是夜,两人借宿破庙中,和衣卧在神像下,不敢安睡,天刚明亮就纵身上马一路西去。

枫叶披红挂彩,秋风卷过如旌旗烈动。李靖满腔豪情,欲成大事,心急如焚,无意玩味美景,日夜纵马西行,不愿停歇。好在红拂相伴,一路上对他诸多照顾,让这个孑然一身的习武男儿感到温暖,多了从容。司空府贴有告示,各处搜寻,虽是敷衍了事,红拂还是身着男装,一路小心谨慎。

日夜兼程走得八九日,到达山西灵石境内。李靖见此地地脉丰厚,草木森森,与中原气象大为不同。更难得郊外偏野有一旅店,几间客房虽简陋,倒是清净,为独行的江湖人士所喜。竟日奔走,到得此地,离司空府势力大远,再也无虞,二人留在旅店小住以养精神。

旅社虽小,南来北往有不少豪客停宿。眼见隋朝大势已去,奇人异士各显本领,不惜冒险赌命,群雄逐鹿,各路反王蜂拥而起。

秋风拍打着窗户,有些微凉了,时令马上寒露了。午后,红拂铺好床榻,换上女装,坐在窗前梳妆,一头秀美的长发垂落在地,时不时和在屋外刷马的李靖闲聊上几句。秋日午后的阳光正打在红拂脸上,透着红晕,越发妩媚、俏丽如灵狐,李靖在一旁痴痴看着,如坠梦境。屋里地炕旁堆着劈开的松木,炕上火炉烧得正旺,锅里炖着羊肉滋滋作响。肉香与松脂的余味在屋内回荡,热腾腾地飘出了小屋。

这时一身材魁梧,生有满脸虬髯的男人骑着一匹瘦小的毛驴进得小店。那人脸色如铜,腰间斜挂一把尖刀,径直往客房方向进来。也不问掌柜有无房间,随手将包裹扔在红拂窗台不远处做了枕头,两腿一伸躺了下去,双手抱头,目光动也不动挺挺直视红拂,痴痴呆看了半晌。李靖心头火起,渐生怒色,几欲发作,手已按在腰间刀柄上。红拂见状,侧转身子,左手捋发,右手示意李靖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红拂梳理完毕,挽起一头秀发,自报家门,径直向那虬髯客人行礼问好:“敢问兄长贵姓?”虬髯客不禁一愣,说本姓张,家中排行第三。红拂欢喜道:“原来是我张家儿郎。那我就称你一声三哥了。”

“我就叫你妹子吧!”虬髯客坐起来,一脸豪爽,“今日得幸遇见同宗妹妹,真是大喜事啊。”这时李靖走了过来。“快来见过三哥。”红拂移步上前,挽着李靖的手前来行礼,并一一介绍。虬髯客一脸忸怩,微露失望之态,片刻恢复如常,闻得锅里肉香,问道:“炖的可是羊肉?”

“正是凤翔的羊肉。”红拂柔声作答。

“快去给三哥弄点吃的。”虬髯客声音爽亮。

红拂立即吩咐李靖出门买几个烧饼,转身挑动火炉,烧得更旺了。羊汤滚滚,香气扑鼻。虬髯客拿出炖好的羊腿,抽出随身携带的尖刀,薄薄地削下肉片,将余下的脆骨切碎丢向拴在墙角的瘦驴,那毛驴一点点啃食而尽。红拂心下大乐。虬髯客道:“我这毛驴生下来几个月大,不好草料,生肉熟肉都能吃,吃过猪肉、鱼肉、鸟肉、兔子肉,这一回又吃羊肉。”红拂见那毛驴虽然清瘦,体毛黝黑锃亮。看到虬髯客拿着一块肥膘羊肉时,毛驴甩头迎过去,神态亲昵。

虬髯客问:“可有酒?”

“三哥不嫌弃,就用妹妹的酒杯满满饮一盏水酒。”

虬髯客拿起酒杯,暮光下见杯沿淡淡的胭脂唇印,鼻中闻到一阵清幽的香气,也不知是从杯上来,还是红拂身上来,心想这么美丽的女子与自己无缘,一时有些怅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禁哈哈一笑:“好酒,旅途有此美酒,又遇见妹子这样爽利的人,痛快,痛快。江湖儿女比为官作吏的更讲义气。”闲话间,李靖提着烧饼,又新沽得一坛酒,推开了房门。

“哥哥今夜要喝个痛快。看你那李郎行状,一介贫士。妹妹怎么选中他呢?”虬髯客笑问。“李靖是当世英雄。”红拂回想起自己这几天的点点滴滴,深信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将深夜投奔的事说了。虬髯客移目良久,露出幾束敬佩的光芒,心想,果然是世间奇女子。李靖放下酒食,笑着道:“红拂与我,亦如今日与三哥,皆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酒过三巡,虬髯客取下腰间一只黑色皮囊道:“这里还有些下酒物,不知你们可愿与我一起享用?”打开包裹,是一个人头和一副心肝,血已干透了,虽是以盐腌过,腥气尤自扑面而来。红拂几欲作呕,不敢直视,李靖也悚然一惊。虬髯客道:“此是负心人,我恨他十年了,从江南追寻到中原,又来晋地,前日剜刃此人。此恨算是大消了。”说完用刀子将人头肉一片片削下,一半放在李靖、红拂面前的盘子里,笑道:“请用,不要客气。”红拂不知所措,哪里敢吃,借故闪到门外。虬髯客呵呵一笑,伸手移盘子至身前,将肉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副头骨,虬髯客将其放回囊中包裹好,又将心肝切成小块,以刀尖挑起纳入口中,与李靖分而食之,须臾而净。这时红拂才敢坐到末席在一旁斟酒,听他们闲聊,间或陪一两杯酒。

原来虬髯客本名张仲坚,扬州首富张季龄之子,落地时生父嫌其相貌丑陋欲杀之,母亲不忍,吩咐家中昆仑奴救得性命,经高人传授文韬武略,艺成后欲起兵图天下,正欲寻同道中人。红拂听得入神,饶是李靖少年英豪,也不禁心旌摇动。三人又说起洛阳种种,李靖说起司空府上所见。听得虬髯客大怒,抽出尖刀,呛啷一声,刀刃银光闪闪刺入桌面,振颤声嗡嗡良久,扬声道:“区区司空小儿,此刀足以。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必为意。你们将往何处?可愿跟随于我?”李靖道:“承蒙三哥不弃,当真共谋能成大事,也不枉此行。我与红拂感激不尽。此行本欲投奔太原李世民。听人说他是人中龙凤,当时我并未相信,才来洛阳司空府。”“据说他是位奇人,我正要前往拜见。倒是不知道他到底何奇之有?”虬髯客语气淡淡地说道。李靖一阵惊喜,把自己所了解的太原李世民的情况一一说来,末了特意强调,市井谣传说他天命所归。

听完李靖一番话,虬髯客回想起一位术士曾说过,中原将现明主,并不是自己,突然心生凉意。转念一想,李靖口中的李世民究竟是何许人也,果真能让自己信服,何不会上一会。

“我的同乡刘文静跟李世民要好,可以代为引荐。可是,三哥为何要见他呢?”李靖心有疑惑。言辞之间看得出,虬髯客不像甘为下士之人。“为兄颇知相面之术,一见即可知其人底细,看他有无王者气象。明日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赶到。”见李靖将信将疑,虬髯客又补充道:“人之骨相气色,皆有天道。耳眼嘴鼻腮,形状不一,乃至神情气色,样样都能表现这个人的遭遇和成就,就如一本书一样清楚准确,只要你会读。一个人是强是弱,狡猾、诚实,或是果断、残忍,或是机敏、诡诈,大可一目了然。”“如此说来,命运乃是天生?”李靖问。虬髯客呵呵笑道:“命运七分由天,三分自己。既是天命,自然不可违。”

次日,虬髯客与李靖拱手拜别,他们约定,到达太原翌日,在汾阳桥相汇。虬髯客跨上瘦驴,疾驰而去。

“夫人相信天命吗?”李靖策马向前,回顾身后的红拂。“若说不信,恐怕夫君也不认了。”红拂脸贴着李靖后背,搂得紧紧的,她相信,这个人就是天命安排的。若当初没有勇气从司空府私奔出来,纵有天命,哪有今日良辰美景?

“今日去太原。据说李世民正在召集人马,密谋举兵起事。相信他就是我要追随的明公。”李靖说得严肃,从司空府受到冷遇之后,他已经彻底断了对朝廷的幻想。红拂也满心期待前往太原,“我在司空府偶有耳闻李世民事迹,但从未听闻此人拜谒司空大人。”

“图官谋职,不惜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李世民岂能踏入那腌臜府上。”

“我相信三哥要见那李世民,也有特别的缘由。”彼此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道,“三哥真是个奇人哪。”李靖夹紧了马肚子,扬鞭在空中虚抽一下,马加速飞跑了起来,踩过原上,虚土浮动,扬起一阵灰尘。

汾阳桥头,李靖和虬髯客如约相见。李靖身形高大雄伟,颈项英挺,虬髯客强壮魁梧,肩膊方阔,两人轻快矫捷,穿街而过,一语不发,引得太原城街头无数行人纷纷侧目。当下寻一家饭馆,店家早早迎上去安顿好坐骑,送上草料。进得店内,要了两碗热腾腾的汤饼,一壶酒,两只烧鸡,菜蔬四碟。店里来客不多,来来往往几个商户,也有闲适的当地人。相较奢靡繁华的洛阳,太原城则是热闹中各安本分,井然有序,看不见乱世纷扰。

一碗汤饼下肚,李靖颇感温暖,奔波多日,身心俱疲,却只想尽快见到期盼已久的李世民。餐毕,立即拉着虬髯客直奔晋阳令刘文静处,刘府地址红拂早就打听好了。

快近刘府,李靖和虬髯客不约而同紧张起来。李靖先进得府内,挑明来意:“刘大人,今天专程来访,为见李二郎。还带了位朋友前来,现在就在门口。

本文刊登于《天涯》2021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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