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第4期书屋絮语
作者 邵水游
发表于 2022年4月

侯磊在《北京烟树》自序中写道:“童年——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故乡——北京。也许并不是人人都在回味童年和依恋故乡,但人始终在寻找一个自己由来的地方。从那里来的路上,我们磕磕绊绊,一路荆棘,有的刺痛了我们,有的阻拦我们。那些刺痛的地方,你要用一生去抚平它。”他在胡同里长大,在皇城掌故里泡过酸苦与甜蜜,名物与人情互为杂糅,显得生机勃勃;掌故与现实并置,融为一体。可以说,这部书是另类北京写法,相较于齐如山、黄秋岳、老舍、邓云乡等前辈的野史笔记的路子,侯磊更多地突出个人的事迹、观感与思考,这是纯粹私人性的写作。换句话说,故乡写作的地域性特征,它本身就是人文精神和地方言语的综合体,兼具历时性与共时性的人物、场景之经纬,及沿袭而来的人情、礼仪、风俗等文化品性之纵横,这些常使故乡写作最易得辨识。而大家之作,无论历史云烟还是人情世故,往往以地方言语最典雅的方式呈现,笔带温情,勾勒完整;状景写物,一语中的。读侯磊的这本集子,发现他初具规模,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岭南文史学者不输北方。胡文辉、周松芳、李怀宇等一批学者这些年著作迭出,颇有架势,大到大处、小到小处都有精细的功夫、考据的能力和相匹配的语言写作,文史贯通,脉络清晰。胡文辉注重近代人物的轨迹,挖掘不同的资料,言人不及之处,论证精准,下笔若老吏断狱,毫厘不爽。周松芳近年则回归南方饮食旧时状景以及海外华人餐馆的流转,笔墨所至,令人折服。而李怀宇则重在人物访谈,有新闻记者之灵敏视角,有文人之犀利的眼光,并能在思想中寻找到闪光点,将他们独具一格的学术理路与人性感悟一并道破,信笔拈来,处处精彩。这次,四川人民出版社推出其作品集六种,《如是我闻》作为第一卷。

“从传统到现代的进程中,汉魂唐魄与欧风美雨交汇,自然形成思想新浪潮。中国的古老文明,蕴含合情、合理、合乎人性的文化因子,经过调整,可以和现代文明合流。在人文世界,一方面整理和融汇中国的旧学,一方面介绍和吸引西方的新知,正合朱熹所谓‘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而古老文明中富有人情味的一面,在中国文明的现代转型中尤为可贵。”这段话,可以认为是李怀宇夫子自道,有这番清醒的认知,中西会通,新旧合流,可以无碍。而“人情味的一面”,可以抵御商业经济的腐蚀和数字科技的压迫,让人们在繁复之余,找到能让精神慰藉和灵魂妥帖的要紧处,从而活得更从容,更有温心热情。

郭绍敏在学院与书斋之间,在专业与业余之间找到了内心的平衡点,新著《第九次沉思》与他以前出版的《大一统的史诗:三国新解》《只有河南·戏之国》等都属于专业思维的另一个层面。或者说,学术文字之余的“笔屑”,这些颇得古代文人语录及维特根斯坦的哲学议论之精髓,这类跳跃式的思考片段极具瞬间性,是思想包孕的片刻,随手记录,便成佳构。

“百二关河九寒名,万里遥情杨柳新。”这是徐志频在其重新修订、再版的著作《左宗棠与李鸿章》写下的题词。当下,虽春寒料峭,到底挡不住春天的脚步,又是一年好光景。

本文刊登于《书屋》2022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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