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拯救的不是一只宠物,而是一个家庭
发表于 2022年5月
Hunter 带领的“运输组”正在接宠物

我是一家犬业公司的负责人,也是专业的宠物美容师和训犬师,平时我和同事们的日常工作是繁育、训练和照护宠物。上海疫情暴发之初,一位来自武汉的同事极其敏感,他向我们描述了当时武汉疫情期间宠物的需求,以及一些悲惨的故事。听完之后,我们便开始投入准备。我的助理发了一条朋友圈,如果客人在疫情期间确诊为阳性或成为密接需要被隔离,可及时联系我们。

最初我们只准备了两栋别墅,一栋是我自己的,另外又租了一栋。我找来了年初刚从美国回来的弟弟,他感染过两次新冠。我和同事们都没阳过,我想弟弟应对的经验应该更丰富一些。他还叫来了7个情况和他类似的同学。

从3月10日开始,我们把所有的员工分为3组,一组是“店面组”,继续我们店里原本的宠物洗浴、美容、训练等业务,从确定接纳阳性病人的宠物开始,“店面組”的店员就不和客人直接接触了,客人把宠物放在门口,店员穿着防护服去接。另一个组就是我弟弟这个组,他们在别墅里照顾因为疫情被托管的宠物。第三个组就是“运输组”,专门负责去接猫狗。

我是在“运输组”工作的,考虑到毕竟我们要接触阳性家庭的宠物,算是“危险人物”,所以我和同事这段时间一直在车上睡,不回家也不进店里。

原本我们只是想帮老客户解决困难,没想到我们的朋友圈被很多人转发,大量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本着能帮则帮的想法,第一栋、第二栋别墅在3月20日之前就住满了。

我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摆在我们面前有两个选择,继续帮下去,还是就此打住。继续帮下去,需要搭很多钱,别墅的房东要求我们押六付一,第一栋的租金是一个月1万元,也就是说光一栋别墅,我们就要一次性付7万元。但另一边可能是经济状况并不好的求助者,我们不得不在价格上让步。股东们起初是反对的,他们问我,何时是个头?

我给股东们听了一段客户的求助电话录音。那是一个父亲,女儿上高三,有抑郁症,小狗是他买给女儿的礼物。结果女儿阳性了,妻子也是。这个中年男人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起初还能正常说话,然后就哽咽了,最后放声痛哭。生活的压力要把他压倒了,他手上没什么钱,但他知道,如果小狗真的被安乐死或者在消毒过程中中毒、饿死,他女儿的抑郁症一定会再犯。

后车厢里铺上垫子,就是Hunter和同事每晚睡觉的地方。

我对股东说,我也是一个父亲,我也有女儿,我也希望保护好我的女儿,我们救的不仅仅是一只狗,更是一个家庭。

本文刊登于《第一财经杂志》2022年5期
龙源期刊网正版版权
更多文章来自
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