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破灭前的西哈努克港
作者 朱英豪
发表于 2022年5月
高龙撒拉岛的海滩
高龙撒拉岛上的游客
工地附近的柬埔寨少年

“咖喱牛肉6美元”,空客A320的过道里,澜湄航空的服务员推着餐车,用中文吆喝着。

天津开通飞往西哈努克港的航线倒也应景。当年西哈努克亲王流亡中国,就经常跑到天津去看中医,治疗他的鼻癌。这是坐在我旁边的一对天津夫妇告诉我的。阿姨还记着当时她母亲会去朋友那里借来花衣服,和其他姐妹一起在天津街头夹道迎接西哈努克亲王。她具体不记得是哪一年了,但显然是大家都只穿绿军装的年代。

还没等通关,一块上面写着“土地代售,永久商用土地,四十三公顷”的地皮广告已经在向你招呼。出入境处,一个把挂满胸章的警察制服穿出道具感的柬埔寨男人向刚抵达的中国游客索要5美元的通行好处费,说是可以免去排队的时间。当我绕开他去窗口自行缴费时,在柬埔寨传统送水节(Bon Om Touk)龙舟画下面,几个警察同舟共济,依然执着地要求我多交额外的5美元,被我凛然拒绝。

5美元在柬埔寨大概能做什么呢?一張流量为30G的30天电话卡,在临近的贡布市可以坐5次Tutu车或者买一趟去西哈努克的单程巴士票。西港的物价贵,你只能坐两次Tutu车,或者在中国餐馆买到一份小小的广式鸡爪。

热闹的大厅里,遇到售卖SIM卡的服务站,我习惯性地用英文和两个当地女孩攀谈,她们摇了摇头,之后很快切换成娴熟的中文。出了机场,出租车、广告牌、交通指示牌,到处都是中文标识。没走几步,一个白人突然跑过来抓住我,直接用中文问我“是不是拿错了行李”,愕然之余,让人不禁感叹自己到底有没有迈出国门。

这是2019年6月的一天,距离接下来8月18日(想一想这个被挑中的日子)柬埔寨政府发布禁赌令还有两个月时间。虽然有些迹象透露出了些许不安的情绪,但每天依然有无数的中国人从全国各地涌入东南亚这座小城。

进入市区,越发觉得自己正身处1990年代大开发时期的国内三四线城市。电话号码不是88就是66,男科广告、买菜App,满眼的红与黄。一个柬埔寨人从一个叫作贵族酒店的地方出来,手里拎着一盒“贵族点心”,身上那件黑色T恤上写着两个明晃晃的汉字:少爷。

在White Boutique酒店,餐厅经理Galina问我“蜜桃”是什么意思。这是中国人买了马路对面法国人开的Tamu酒店后新改的店名。为了有更多的房间,他们把酒店加盖到5层。而原来的主人,早就跑到附近的岛上去了。相比吵闹的市区,岛屿成了西方人逃离中国人的避难地。

White Boutique是一家俄国人开的酒店,菜单上有俄式红菜汤,插座是欧式的。

本文刊登于《第一财经杂志》2022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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