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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终究是一种语调。有些诗歌天生具备一种迷人的调性，刚刚吞下两句，它就迷人地攫住你，再不松口。它像一条柔软的蟒蛇，在你不设防的情况下，千丝万缕清凉地缠遍了你全身。当你想面对它，了解它，甚至爱它时，你猛然发现：它的面目一瞬十变。根本逮不着它的真身原形。这是一条九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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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个紧绷的句子中，美女蛇拉开了架势，等待着一场生死未卜的鏖战。语法统统被砸烂，主谓宾陷入暧昧，充满奥妙的可能；万物张开触角随时相连，犹如不断交换角色的幻影。这番通感，可以上溯到古希腊万物相通的精灵信仰，《山海经》中清宏玄妙的上古灵性，乃至佛经中的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于是，一首诗在黑暗中无限繁殖，犹如一行行精密的数学公式，在想象的世界里无限推导。推导至后来，已不再是简单的社会观察或人生经验，而逐渐纯化为一种纯粹形式；抑或，哲学削骨剃肉后留下的血髓。当你终于放松警惕，试图理性对待——这条蟒蛇冷峻的激情突然一口咬住你，压抑的深沉号叫未及喊出，诗中的毒液已慷慨地灌注进你周身。

3

瞧！那正在变蓝的人，以脆弱之身，勘探詩歌的无底洞，黑洞，深渊。天上飘下来一个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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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蛇的魔力，恰在于对魔力的揭穿，打破生活的魔法镜面，看到一张激烈的脸。在暴动之下，仍保持了精美的音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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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质问生活，如一个腹诽的居家女人，要擦抹一张满是油腻的桌子。我们的语言是用久了的茶杯，时间一长就积起一层茶垢。陌生化的诗歌，提着抹布，卖力地摩擦清洗这传统的积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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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顿于日常，九头蛇身体中却居住着一个用歌声迷惑航海者的塞壬，并时刻想着显出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