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短篇之王的“月之暗面”
作者 杨殳
发表于 2024年3月
如果说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那只因恐惧源于未知。“对未知的恐惧”这一主题,就像莫泊桑的“月之暗面”,既是他热烈而荒唐一生的底色,也是他在文学史上深埋的宝藏。

1890年,莫泊桑对一位朋友说:“我像流星一样闯入文学界,又像雷电一般地离开。”此时,距离他的死亡还有3年。虽然他心中仍激荡着不熄的创作热情,同时构思着两部长篇,但显然他已预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身体病痛和精神疯狂的双重摧残中走向终点。

热烈地活 玩命地作

莫泊桑師出名门,他的母亲有一位童年好友,是法国大作家福楼拜,在莫泊桑12岁时,母亲就为他朗读福楼拜的作品。在巴黎大学念法律时,他的学业和写作都直接得到福楼拜的指点,两人情如父子。

除了福楼拜,还有一位诗人指导莫泊桑写作,后来诗人不幸去世,福楼拜“赢”了——他不想让莫泊桑沉溺于抒情诗,教导他艺术要学会观察,要运用理性,要学会用一句话写出一匹马和其他马的不同。这一理念看似不起眼,却成为莫泊桑独特艺术风格的起点。

这位文坛“社牛”虽然私生活腐化,却坚守精神独立。他拒绝加入任何团体,拒绝信奉某种学说,包括左拉创建的“自然主义”流派;他也拒绝各种奖项,甚至对福楼拜的“投机取巧”也表示不齿;他不向任何教义和金钱低头,因为要保留自己的批判权力。他害怕锁链,“不管它来自一种思想,还是一个女人”。这种精神独立意味着内在的自由,但也意味着他必须承受心灵无所依附的孤独和恐惧。

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莫泊桑入伍。两年后他退伍到海军部做小公务员,一干就是10年。这10年,他几乎每周到福楼拜家参加沙龙,与都德、左拉、屠格涅夫等前辈交流。他的诗歌、戏剧和小说都能第一时间得到名家点拨。他不断尝试各种题材,他遵从福楼拜的建议,并不心急,写作力求精确、节制,打算找到自己的风格之后,憋个大招一鸣惊人。

1880年,命运转捩点到来。这一年,莫泊桑在福楼拜帮助下,转到教育部门上班、做编辑,同时继续努力写作。虽然他又一次因写诗惹上官司,却终于憋成大招,写出突破之作《羊脂球》,与其他同主题小说一起收录于小说集《梅塘之夜》。

此后不久,福楼拜中风离世。莫泊桑亲自为老师更衣修面,合上双眼,并像儿子那样守灵。他因悲伤而空虚,不知今后如何。次年小说集《泰利埃公馆》出版,莫泊桑声名鹊起——地地道道的十年磨一剑。

和《羊脂球》一样,《泰利埃公馆》同样以妓女为主角,把世俗生活写得风趣生动,又暗藏对秩序的反抗。这篇小说不但让法国文学圈对莫泊桑刮目相看,还惊动了俄国同行,屠格涅夫特意告诉托尔斯泰,莫泊桑不错。

本文刊登于《世界博览》2024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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