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大漠中行走的胡杨
作者 熊红久 高天龙
发表于 2024年3月

刀郎新专辑《山歌寥哉》2023年夏一经问世即火爆出圈,成为热议的文化现象。仅《罗刹海市》一曲4个月内播放量就突破80亿次。刀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和音乐秘笈?带着众多疑问,本文作者竭力追踪,向我们呈现“神隐”背后刀郎音乐生活的点滴……

2000年刀郎音乐创作室出版“你的故事我的歌”原创首张专辑

2023年7月18日,夜幕渐渐笼罩了乌鲁木齐。刀郎站在八楼宾馆的618房间,房间没有开灯,点燃一支烟,猛吸了几口,猩红的火光映照着脸,忽明忽暗。他怔怔望着窗外,友好路上车流穿梭,路灯和车灯汇在一起,连接出一条辉煌的通道。他看见一辆橘黄色的2路汽车,停靠在八楼站台。一样的街道,一样的人流,他有些恍惚,仿佛20年来自己一直就站在这里。脑海里渐渐浮出了熟悉的旋律,他轻轻哼起: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了,激动和忐忑充斥着内心。

他想起了2004年1月10日,第三张专辑《2002年的第一场雪》发布前的那个夜晚。一群对音乐痴迷到可以颠倒黑白、舍弃一切的朋友,聚在他家60平方的房间里,爱人朱梅买来两份羊头肉、一只椒麻鸡、几只羊蹄子、两件乌苏啤酒,石明、陈子文、白雪峰、娟子、黄灿、李松强、杨超、肖开提、李军、冯家伟等一群歌手、吉他手、键盘手,围在不大的茶几周围。刀郎将啤酒一饮而尽,丢下酒瓶,走向电子琴,音乐随着键盘,缓缓而起。刀郎一首一首唱着新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冲动的惩罚》《情人》《艾里甫与赛乃姆》。透过13楼的窗子,能看见友好路上繁忙的2路汽车和川流不息的车灯。明天这张专辑将向外推出,他没有去预测市场的反应,因为喜欢,所以写、所以唱。他觉得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与一群喜欢的人,干一些喜欢的事。

有很多事会让人猝不及防,尤其当你心无所期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第三张专辑,原以为会和第一第二张相差无几,即使创造出一些动静,也顶多在新疆大地上奔涌一下。卻未承想,专辑一推出就势不可当。刚发行一周,经销商新疆德威龙音像公司告知他,各省的订货商都在抢购,预订款已经超过100万张了。不到一年,《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销量就已经突破了200万张,两年下来,正版的销量超过270万张,盗版的销售,最低估计也突破了2000万张,这或许是中国音乐史上的奇迹。

他一直觉得新疆是自己的福地,也是滋养他音乐的沃土。在外闯荡十余年,每次回到乌鲁木齐,心里都会有踏实的感觉,好像倦飞的鸟儿,又回到了栖落的枝头。

但今天,却有些异样,或许是年龄的成熟,抑或是名气的响亮,每一次开屏都更注重羽毛的色泽和社会的效果,导致这个夜晚,激动和忐忑叠加而至。明天,他的新专辑《山歌寥哉》将面向全网推出。他特意赶到新疆来发布新歌,就像西昌之于卫星发射——并不是所有的地域,都适合航天的要求。他长吐一口气,小声哼起了新歌:

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

河水流过苟苟营……

这是新专辑中的《罗刹海市》,唱着唱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有一些伤感泛上了心头。

他离开窗子,掐灭了烟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安安静静地沉思。一个20多岁的自己,很鲜活地走了出来,带着一帧一帧的细节,像一部电影,徐徐展开,虚幻而又真实。

刀郎祖籍是拥有1700多年历史的罗泉古镇,在四川省资中县。他生于一个普通的文艺家庭,排行老二,大名罗林,邻里都唤他罗二娃,上面有一个哥哥。母亲在县川剧团跳舞,父亲在剧团负责灯光。他遗传了父母的文艺基因,从小就对音乐和戏曲耳濡目染,尤其喜欢摆弄各种乐器,对音乐有着天生的敏锐感和痴迷心,跟着剧团不同的人学习器乐和键盘。17岁那年写出了人生的第一首歌曲《小雨》,后来更名为《雨中飘荡的回忆》,被收录在第三张专辑里。刚初中毕业,他就不顾父母的反对,怀着对音乐的梦想,孤身一人从家乡资中来到内江,找到一家歌厅学习键盘。20世纪80年代末,在内江、成都一带歌厅唱歌时,认识了人称“健哥”的巴蜀笑星廖健,组建了“手术刀”乐队,廖健主唱,罗林做键盘手,在当地曾红极一时。在最好的青春时节,他遇到了第一任妻子杨娜,两人一见钟情。杨娜之前在香港无线电视台做主持人,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罗林义无反顾地与她走到一起。结婚一年后,生下女儿罗筐。这时,歌厅的生意变得惨淡,乐队也到了无法维持的地步。宣布解散前,大家喝了一场散伙酒,一边流泪、一边唱歌,一杯一杯浇灭了音乐的梦想,也浇出了生活的迷惘。心灰意冷的罗林回到出租屋,妻子已不在,三个月大的女儿躺在床上饿得大哭,桌上留了纸条:原谅我,我走了,我过不了苦日子,而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杨娜抛下丈夫和女儿,不辞而别。罗林疯了一样,找遍附近的角角落落,问遍杨娜的亲朋好友,却没有任何消息。罗林伤心欲绝,痛彻心扉。在事业和情感的双重打击下,完成了《孩子她妈》这首催人泪下、浸透着一个汉子伤心和绝望的呐喊之歌:“孩子他妈,你还是回来吧,为了咱们的那个家……”

为了远离伤心之地,罗林于1992年只身来到了开发正热的海南,和几个乐手组成了“地球之子”乐队,他依然担任键盘手。打拼了两三年,生活虽然艰难,却因为寻找到了光亮,而充满了力量。这束光亮来自一双美丽的眼睛,他能感受到眼神的温度和自己心跳的速度。原以为千疮百孔的内心,早已变成荒漠,却在寥落的异乡,被一场春雨润醒。从一点点绿色,到后面的春意盎然,爱情再次眷顾了这个为音乐而生的人。他的爱,来自一个叫朱梅的新疆姑娘,作为同一个歌厅的主持人,秀丽的容貌,妖娆的身材,活泼的性格,睿智的语言,让他为之痴迷。

夜幕下,海浪拍打着堤岸,椰树在风中摇曳。歌厅里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束,仿佛是人生之路,有赤橙也有灰暗。罗林望着陆续离去的男女,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苦涩、惆怅、忐忑、渴望……这是今晚最后的演出。天明,他就要离开这里,离开海南,随女友朱梅去新疆了。之前,他有些犹豫。一是这个乐队组建几年,配合日臻成熟,也在海南打出了一片天地,有了一定的名气,猛然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二是他毕竟结过婚,还有一个4岁的女儿,朱梅愿意和他在一起,她远在新疆的家人能同意吗?

朱梅态度很坚决,让他放下一切顾虑,到新疆去发展。她分析说海南的泡沫经济,已然显现。前期发展过热,乐队多、歌手多,已呈泛滥之态,娱乐行业风险加大。经济的下滑,首先遭殃的就是娱乐业,很多歌厅已经歇业了,他们的生活面临困境,再不离开,恐怕生存都成问题。新疆毕竟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她的家人,无论如何,生活还是有保障的。更何况新疆是音乐的天堂,有着多民族音乐元素,世界级的大音乐家王洛宾先生,就在新疆生活了50多年,一生创作改编了上千首新疆民歌。最为关键的是,新疆娱乐业刚刚起步,像罗林这样的键盘手,很有用武之地。总而言之,去新疆,既能找到物质保障,又能提升精神追求。

罗林愿意跟着朱梅去新疆,除了共同的兴趣和爱好,更有天涯旅者的境况,使得心与心靠得更近,彼此关心,彼此温暖。罗林不但喜欢朱梅的美丽、率真,更感动于她的善良、包容,不仅爱他,还视女儿如己出,罗筐很快就和朱梅形同母女。朱梅则欣赏罗林的才情和真诚,对音乐的痴迷与执着,两颗心在悠扬的旋律中,慢慢融合在了一起。歌舞之乡的新疆,对于任何一个热爱音乐的人,都是充满诱惑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深爱自己的姑娘。到新疆,是罗林爱情和事业的双向奔赴。

1996年7月,瓜果飘香的时节,25岁的罗林跟随朱梅踏上了西行之路。他可能不会想到,这次的西行不仅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更是推开音乐之门、追寻最美音符的重要起点。

1996年的乌鲁木齐,经济繁荣,人潮涌动,到处莺歌燕舞。在繁华的市区里,大小十字、解放路、长江路、中山路、光明路、友好路,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歌舞厅。罗林选择了友好路的“中国城歌舞厅”“辉煌歌舞厅”,黄河路的“西部歌舞厅”, 这些相距不远又最热闹、人最多的地方,继续做他的键盘手。每个歌厅一场能挣200元,一晚上跑两三个场子,就有五六百的收入,遇到点歌打赏的,还能赚八百一千呢。经常是大家一高兴,100元打个的士,跑到50公里外的柴窝堡,去吃两盘50元的辣子鸡。歌舞厅的演出让他们的生活有了基本保障。朱梅的家人也看出了两人的情投意合,看到了罗林的吃苦耐劳,最终认可了这个四川女婿。

在乌鲁木齐的音乐圈子,罗林很快就攒了些名气,不但键盘技术超强,还写词谱曲。都在圈内,很快就结识了同样有音乐造诣的石明。石明是武警兵团指挥部政治部文工团的乐队指挥,一个连级干部,也擅长键盘,热衷作曲。两个志趣相投的人,一接触便有相见恨晚之感。他们彼此欣赏,惺惺相惜。尤其是罗林,对于军人有着特殊的感情。他告诉石明,自己唯一的哥哥在西藏当兵,5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事故,不幸牺牲了,这成了他一生的痛(为了纪念哥哥,刀郎抖音的头像,就用了他哥的照片)。对军人也产生了与众不同的情感,见到当兵的就倍感亲切。知道石明既是军人,又在文工团工作,更感觉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俩人以音乐为媒,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罗林一见到军服就眼睛发亮,经常戴着石明的军帽问,怎么样?穿上军服,也很威风吧?看他如此喜欢,石明干脆就把自己的军服借他穿,让他在街上“招摇过市”,甚至带着穿军装的罗林到基层参加活动。

一次,原本定好一起去乌鲁木齐西山看守所警卫连体验生活,那天,由于工作太忙,石明抽不出身,就打电话给警卫连指导员,说部队文工团的“罗队长”要下去体验生活,希望热情接待,云云。

见到着装严整的上尉军官,指导员不敢怠慢,十分周到地接待了罗林。“军官”举手投足都很有军人的风范,跟战士聊天,随和幽默,很快就赢得了战士们的喜爱。在营区采访了一天,指导员硬是没有察觉出“军官”有假。直到返程时,罗林才告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事后,指导员打电话求证,石明才实话实说。指导员轻微批评了石明的弄虚作假行为,末了认真地说,之所以没看出来,是因为“罗队长”看上去比你更像军人。这件事也成了石罗两人茶余饭后的一大笑谈。

很快,罗林又结识了陈子文、黄灿、 李松强、白雪峰、肖开提等一批音乐人,共同的爱好,让他们逐渐走近,形成了一个新的音乐圈。

从他们身上,罗林感受到了新疆人的豪爽和新疆音乐的曼妙。可以说,他对新疆音乐的认知,是从这群人开始的。越探讨就越痴迷,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前进。内心开始躁动不安了,他已不满足于只做一个键盘手,想把对音乐的独特感受表达出来,想按照内心的想法,去驾驭飞翔的音符。和妻子几经商量,最终取得了支持,他俩用多年攒下的钱,在劝业市场瑞祥大厦五楼,租下一套70平方米的房子,又借来一部分资金,购买了十几万元的录制设备,创办了“罗林音乐创作室”。挂牌那天,众多音乐人都去捧场。罗林也激动不已,梦想成真,终于有了自己的音乐创作室。

越来越多的音乐人开始光顾他的创作室。当时只有17岁,还在中学读书的安明亮,也找到这里,说自己酷爱音乐,刚写了第一首歌,想录制出来。罗林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想到自己也是17岁写了第一首歌,便毫不犹豫地答应加班录制,三天之内就全部完成。

这个阶段,他也开始着手准备第一张专辑《大漠情歌》的创作。一次乘坐乌鲁木齊的出租车,罗林与一位叫阿德的司机交流,听他讲述平凡的生活,每天的烦恼和欢欣,再大的困难,睡一觉,第二天又能面对,因为他坚信,未来的美好一定会实现。底层人的喜怒哀乐深深触动了罗林,回到工作室,一气呵成,创作了一首写给出租车司机的歌曲《的哥阿德》。很快,这首歌就在全市的出租车行业流传开来。

创作室还给新疆现代化食品加工企业麦趣尔做广告音乐,给丹璐洗衣、雪白针等企业制作宣传音乐,罗林的影响力迅速扩大。

就在这时,新疆人民广播电台929节目组找到罗林团队,说在很多场合听到了他们的歌曲,很接地气,听众很喜欢。电台计划推出一档倾诉类节目——《你的故事我的歌》,想与他们合作。电台负责人说,每周两次,接听听众打进的热线,讲述自己或悲伤或感人的故事,电台主播倾听并解答他们的询问,有些是情感的纠葛,有些是人生的坎坷,除了与主持人交流,获得理解和宽慰之外,他们想用音乐,来实现心灵的慰藉。想让罗林团队参与其中,跟主播们一起,倾听每个故事,再根据故事的情感脉络,完成一首与主题相符的歌曲,反馈给倾诉者。这个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一则时间很紧,词曲创作只有两三天,根本没有打磨和修改的时间。二是内容还得恰当,要符合他(她)的故事,他(她)的情感。罗林思虑了片刻就答应了。这种挑战,从来没有过。平时写首歌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但这种“快手”式的命题创作对这个新组建的团队而言,显然挺刺激的。

此后,每次走进演播室,他们都会认真聆听每一位倾诉者的故事。回到创作室进行很久的讨论,歌词是大家共同创作的,你一句,我一句,分析倾诉者的心情,体会故事里的氛围,每每把歌词写好,都要耗费一天多,再交给罗林。他总是不负众望,第二天,红着疲倦的眼睛,交上谱好的曲子。还没喘息,晚上又得上节目,几个人再去演播室,倾听故事,再依据倾诉者的话题,写新的歌曲。

歌手白雪峰回忆起20多年前的场景,依然摇头说,我们都像打了鸡血般亢奋,为了音乐可以豁出去一切。有一次凌晨两点,BB机响了,罗林发来几个字:速到创作室录歌。白雪峰穿上衣服,骑上自行车飞速赶到劝业市场,已是凌晨3点,罗林已经趴在录音台上睡着了,听到开门声,醒来,把才写好的《迷途天使》递给他说,你赶紧练习唱,学会了叫醒我,咱们开始录制。说完继续趴在台子上睡了。这是他们昨天接听的一个热线,女孩哭诉了姐姐因为吸食毒品而香消玉殒的悲情故事,然后写的一首奉劝大家远离毒品、珍爱生命的歌曲。两个多小时后,白雪峰叫醒了罗林。等到录制完毕,已天色微明。白雪峰说,那首歌送给女孩后,她非常感动。电台主持人后来告诉我们,听着那首歌,女孩走出了悲伤的深谷,开始重新面对生活。“我们也高兴,下楼买几盘三元小凉菜,几瓶两块五一瓶的新安大曲。罗林酒量大,经常逼着我们用茶杯喝。喝高兴了,他就脱掉背心,光着膀子,穿一条短裤。那时候穷,可真快乐啊!” 白雪峰回忆道。

这种高强度创作,既是对身体的考验,更是对心灵的磨炼。没有执念,连一个月也坚持不下来。在罗林的带领下,这档节目居然开办了一年多,团队因此写出了几十首歌曲,虽然作品都是因人订制,但相通的情感、相近的情节让这批歌曲在新疆广受欢迎。为了提升新疆原创歌曲的影响力,也为了用音乐迎接2000年的到来,新疆德威龙音像公司、罗林音乐创作室、天津音像公司联合推出了原创歌碟《新疆原创第一击》,从《你的故事我的歌》栏目中,精选了《旧爱》《最后的希望》《躲开你躲不开心疼》等15首歌曲。光碟虽然在市场上没有获得丰厚利润,却在音乐界声名远播。更多的单位找他们合作,希望谱写行业之歌,以扩大影响、凝聚人心。罗林团队慢慢进入了“东去天山松愈秀,春来鸟语花更香”的境界。

在罗林的音乐生涯中,石明是一个始终站在背后鼎力支持他的人。从乐队指挥到乐队队长,后来升任副团长职位,他给予了罗林极大的帮助。需要录音了,就安排团里的演员去做配合;要下部队巡演了,便带上罗林去体验生活,一同去参加演出。

2000年“八一”前夕,武警部队要进行一场全国汇演,石明策划编排一台歌舞剧《艾特莱斯情思》,代表武警兵团指挥部文工团参加全军的汇报演出,整台舞剧背景音乐以新疆民歌《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为主基调,舞蹈讲述了一位维吾尔族姑娘向往军营生活,经过一番波折,终于如愿穿上了军装的故事。在舞蹈结束时,音乐停止,需要一位歌手清唱《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中的第一段歌词。录制了三天,男女歌手换了五六位,石明始终不满意,总觉得缺一点既有新疆味道,又有部队情怀的演唱。整台演出编排得很好,前面的章节也都非常圆满,就差最后这个重要环节了。那天,试了七八个小时,直到晚上10点多了,歌手们嗓子也唱哑了,罗林弹琴的手都抬不起来了。石明说今天只好如此,明天再来。他和歌手都垂头丧气地走出工作室。第二天一早,石明刚起床,就接到罗林电话,让他到音乐创作室来一趟,听听录制的另一版本。石明迅速赶到,还没听完就兴奋地跳了起来,连连拍着罗林的肩,太好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沧桑中带着执着,辽阔中蕴含情怀。谁唱的?石明问。犹豫了片刻,罗林说,我自己试了一下。折腾这么多天了,你们想要的感觉,我都领会了。石明盯着罗林看了半天说,只弹琴,确实耽误你了!这是罗林从琴手走向歌手录制的第一首歌。

演出获得巨大成功,武警兵团指挥部文工团选送的节目在全军文艺汇演中获得一等奖。更让石明意外的是,没过几天,武警总队的领导就打来了电话询问,舞蹈结尾部分,唱歌的人叫什么名字?

石明说,叫罗林。

领导说,这个人嗓音太有味道了,很有发展前途,放在你们那儿太浪费了,总队文工团要调他。

本文刊登于《北京文学》2024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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