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潜伏”在信仰背面
作者 曾于里
发表于 2024年4月
《潜伏》剧照

“余则成快速把整个设计再从头到尾想一遍,别有什么漏洞。这是绝地反击的时刻,一个小小的漏洞,将铸成大错。应该可以了、完整了、天衣无缝了。”

《潜伏》的原著只有1万多字,姜伟用了10个月时间把它扩充成40万字的剧本,大概也是同样的感觉:这个剧本必须精确、完整、严密,“天衣无缝”。

2009年,《潜伏》上星播出,不仅经受住了市场的检验,而且成为了我们用以理解信仰与孤独、革命与人性的经典文本。

《潜伏》在冷峻、克制上有明显的社会主义美学特征,与苏联拍摄的东方阵营谍战剧开山之作《春天的十七个瞬间》在气质上一脉相承,并且借鉴了朝鲜谍战片《无名英雄》,片尾曲《深海》更是对苏联卫国歌曲《神圣的战争》重新填词。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心中覆盖悲伤/在悲伤里忍受孤独/空守一丝温暖。”余则成代号“深海”,在“潜伏”过程中,他就这样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忍受孤独,期待光明,“跟死亡捉迷藏”。翠平成为了他唯一的、最亲近的战友,这对“假夫妻”在2009年赚足观众连绵不绝的眼泪,而故事的最后则指向了一个对他们未知、却对我们已知的残酷结局。

他们的命运至今让我们魂牵梦萦。

諜战剧要的是“智商”

谍战剧是国产剧的经典类型,也是出好剧的类型。

谍战剧的前身是“反特片”。新中国成立后,国民党在大陆还留下一批特务和残余部队,试图破坏新生政权,反特工作就成为共和国的重中之重。作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的武器”,电影承担了国家意识形态的传播功能,“反特”也就成为电影创作重要的题材来源。

时下观众所熟悉的“谍战”,是新世纪之后才流行的概念,2005年的《暗算》和2009年的《潜伏》让谍战叙事一时成为市场宠儿,掀起“谍海风云频翻涌,荧屏处处抓特务”的热潮。

多年来,谍战剧依然是热门类型,也出现一些口碑之作,比如2010年的《黎明之前》、2012年的《悬崖》、2014年的《红色》、2015年的《伪装者》。除此,大多数谍战剧以惨淡的口碑收场。很多观众对于“后《潜伏》时代”的谍战剧的普遍不满,源于它们太“降智”。

《红色》《伪装者》剧照

在一些所谓的谍战剧中,编剧把原本应该智勇双全、心思缜密的特工,塑造成好运小子和脸谱化的“傻白甜”。敌我双方犹如玩过家家,情报传递比发微信还轻松,推理环节简化到连小学生都能破案。“降智”操作频频,常让观众怀疑是不是错拿剧本。

这显出《潜伏》的可贵。它淋漓尽致呈现出谍战剧高智商的博弈—人物始终智商在线,剧情经得起反复推敲。这是谍战剧的根基,也是时至今日很多观众仍然觉得《潜伏》值得玩味的原因之一。

历史上真实的谍报工作,本就涉及极高智力水平的挑战。《暗算》里的黄依依三岁起跟爷爷练习珠算,到13岁赴广州读中学时,算盘打得之快已经与她的爷爷—“两广第一算盘”无异。她曾快速解出难题并留下一张俏皮的纸条:“我用27分钟走出了你的第一个迷宫,相信一定是满分。我也看了你的第二个迷宫,如果有时间我照样走得出去。但我现在没时间,我要去上课了。”

2005年的《暗算》和2009年的《潜伏》让谍战叙事一时成为市场宠儿,掀起“谍海风云频翻涌,荧屏处处抓特务”的热潮。

余则成不是数学家,但他同样有着过人的智慧和洞察。

余则成投向我党之后,小心翼翼地掩饰真实身份,通过精湛的演技和细致的观察,赢得上级的信任—比如一到天津站报到就给吴敬中送上夜明珠,还在敌人内部建立广泛的人脉关系—无论是马奎、陆桥山、站长的秘书还是机要室工作人员,余则成均“与人为善”,为获取情报和传递信息打下坚实的基础。

本文刊登于《南风窗》2024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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