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刻在石头上的画
作者 唐荣尧
发表于 2024年11月

人类的历史首先存留在哪里?水和石头从没争论过这个问题。

那群古人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是什么年代,我也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年代距离他们的生活年代有多久。站在大河南北两侧的群山中,我知道自己和那些古人站在相同的地方:黄河滋育出的大平原,是一座丰腴、宁静的大院子,群山就是竖围在这座院子周边的栅栏,它们不仅替这座院子抵挡住了风沙和外族的入侵,还为生活在这里的古人提供可驯化的各种动物。那些动物怎么会想到,它们不仅满足了这些人的肠胃,还成了他们打发时间、讲述故事、记录生活、延续记忆的一个道具。

那时,生活在群山与大河间的古人,在狩猎过程中追寻着动物的脚印,游荡于山林间。动物是他们的向导,也是他们的食粮;是他们的伙伴,也是他们的图腾;是他们的现实,也是他们的梦想。一代代生活于此的古人,先后驯化了骆驼、狗、牛、羊等动物,未被驯化的老虎、狼、雪豹、野猪等动物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也保持着警惕和敌意。套用托尔斯泰那句著名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来说这些动物,那就是“驯化的动物都走进了人的肠胃与石刻的记忆,没被驯化的动物则走向各自生命的终结”。

白天,那些看腻了白云和蓝天、泉水和山坡、驼羊和草坪的古人,拿什么来打发无聊的日子呢?看着牛羊在吃草、打闹、静卧,有人觉得记录这些场景,是打发日子的最好方式,于是便拿起坚硬的石头,在山坡上的石块面上,一笔一画地刻画羊、老虎、狗、骆驼的样貌和动物吃草及被围猎的场面。有人看见动物在发情、做爱,不由得想起留守在洞穴中的女人,便刻画起他们在一起欢爱的画面,并将男性的性器或女人的胸部刻画得格外夸张。

有些事情是会让人上瘾的,放牧与狩猎的日子里,在石头上刻画见到的情景或想象的场景,像一剂剂迷药与神性灵汤,让游牧在黄河两岸群山中的古人上瘾。

本文刊登于《环球人文地理》2024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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