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 《花逍遥》
著者:[日]涩泽龙彦 著,张斌璐 译
译者:张斌璐
书号:ISBN 9787559849335
出版时间:2022年08月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谦卑如堇,纯洁如百合,慈爱如蔷薇……文化史中的花和作家奇特感受中的花交相辉映,抒情与闲缓交织,现实与幻想融合,构成了极为优美闲雅的博物志
号称小众、日本暗黑美学家的涩泽龙彦,迄今已出版了24本简体中文版作品。作为日本现代著名小说家、评论家,涩泽龙彦深入民俗、文学、艺术等领域,以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进行创作,写出了大批幻想文学作品,成为日本杰出的幻想文学先锋,深刻影响了三岛由纪夫、土方巽等众多优秀文学家、艺术家。
出版涩泽龙彦最多的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近期新推出了涩泽龙彦的两本随笔集,分别是以身边的花草为主题的《花逍遥》,及搜集东西方49篇怪异故事的《东西不可思议物语》。在这两本随笔集中,涩泽龙彦撕掉外界对其标榜的所有标签,语气轻松,毫无佶屈聱牙之理论,像一个玩心重的孩子,与读者分享其在花草及怪异故事中找到的乐趣。
涩泽龙彦把阳台的花种成一本书
《花逍遥》基本是涩泽龙彦上世纪80年代刊登在《太阳》杂志上的专栏随笔汇总,作者笑称只是数一数自己家里种的花花草草,故而称作“花逍遥”。涩泽龙彦认为,自己是一个观念性的人,比起现实中触手可及的花,书籍中遇上的和记忆中飘荡的花,更具备现实感。
水仙、山茶、蔷薇、波斯菊、樱花、向日葵……《花逍遥》中描写了25种花,并配之以精美彩色插图。文化史中的花和作家独特感受中的花交相辉映,构成了涩泽写作生涯中极为优美闲雅的博物志。书中收录了东西植物志中的76幅精美插图,由植物学家八坂安守提供及解说。抒情与闲缓交织,现实与幻想融合,本书图文并茂,兼具可读性和观赏、收藏价值。本期,编辑在涩泽龙彦种植的花卉中,选取几盆邀你近赏。
花妖的情色

常有花妖这种说法,意思是花的妖异或是花的精灵,自古以来在中国的诗文里就尤为多见。清代怪异小说集《聊斋志异》在日本拥有众多读者,其中也记载花妖化身人形并和人间的男子恋爱之事。这种中国式的情色传奇确实很多。
说实话,我特别喜欢花妖这个词。因为另有狐妖之类的词,故而更显得别有一种珍奇的意味吧。这些词散发出汉语的丰富魅力,语感也特别艳冶。《聊斋志异》里有不少花妖传奇,令我最有兴致的是其中第十一卷里的《牡丹和耐冬》。(注:即《香玉》篇)有个姓黄的诗人来一家道观中,埋头苦读。忽然来了两名女子,一人着白,一人着红,黄生很快就和她们亲昵起来。原来其中前者是道观前的白牡丹成精,后者则是耐冬(日文為“テイカカズラ”)成精。有一次,那棵白牡丹被来观里游玩的男子掘走了。随后,女子便病衰而死,又成了花之鬼魂出现在黄生面前,但难以像生前那样尽鱼水之欢。黄生每天都去那白牡丹被掘去的孔穴处,在那里洒下一些药水。终于,牡丹再一次发芽,变得越来越大。于是,女子又重新变得健康起来,便能再度品尝此前一样的欢情了。整篇故事就是如此。
黄昏衰残处,折落牡丹花
虽说这句芜村的名句没有多少情色的意味,但读过了《聊斋志异》中花妖的故事,能体会到其中充满官能性的气息吧。再读这句俳句时,总会有一些奇异之感。如此说来,如下这句芜村的名句:
牡丹零落后,方知面目真
这不正像是现身在诗人面前的花妖的样子吗?说实话,我每次想到这句诗,总会联想起现代法国诗人苏佩维埃尔的这首诗:
在昼中仍阴暗的树林深处
有巨木受伐而倒
横亘的树干旁边
唯有垂直而空虚的
圆柱体
战栗着,竖在那里
花作为花,树作为树已经不再存在了,只有那些视觉的形象如幽灵一样,作为一种存在感在那里固执地残留着,将视网膜烧灼得一干二净。苏佩维埃尔到底是了解南美大森林的人,诗中的意象和结构无比阔大,句中“垂直而空虚的/ 圆柱体”和芜村的“面目”,本质上不正是同一种残像吗?
芜村的咏牡丹之句多且绚烂,都令人欣赏,而其中我尤其喜爱上面所引的二句。意态分明地描写动物和植物的诗人中,芜村应为第一。贝原益轩说:“牡丹宜在巳时(现在的上午十点左右)观,巳时之后过犹不及,花力益衰,难以保持其流丽。午时(正午)之后观牡丹,乃是无知。”
牡丹确实是精气之物,一时极盛,一时极衰。正因为此,花妖才要和男性因情而交流。因为离家近的缘故,我每年都要去圆觉寺的塔顶和大船花展看牡丹,中有极大的乐趣。
鸾尾orris

菖蒲乎?杜若乎?
可能是我出生于五月的缘故吧,我很喜欢熏风拂面的五月季节。
杜鹃啼时月,月中有菖蒲。
菖蒲犹不知,暗中生情愫。
每年过了五月二十日,连我所住的北镰仓,亦可闻杜鹃啼声。黎明也好,雨天晴天也罢,其声朝夕不止。严格来说,过去的日本人称为菖蒲(あやめ)的,就是如今所说的菖蒲(しょうぶ),和鸢尾科的鸢尾(あやめ)其实不是一回事。不过这首漂亮的歌谣里既然唱过了,那菖蒲也算作是日本的一种鸢尾吧。另外, 我打算在这里引一节诗。昭和十一年(1936)开始,收音机里就一直在放国民歌谣,我少年的时候一直听到,其中木下杢太郎的《老朋友》中的一节特别让我怀念,讲的也是五月。
春服既成,有草色雨声
三月樱花,四月酸模,花红如染
更有五月杜若
繁花种种,乱入行人眼
是这样,不光是鸢尾,就连深受昔日那些诗人和画家所喜爱的杜若,若不彰显出来,也难免受不公之讥。尾形光琳的《八桥图》和《燕子花图屏风》,总可以算是日本能享誉世界的鸢尾花的艺术吧!作为江户以来的传统,东京曾几何时也开始有了那种改良过种植法的菖蒲花的庭院。广重所描写的堀切的菖蒲园很有名,而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小时候父母也曾带我去参观过明治神宫内苑的菖蒲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