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爹教子
才走了五里土路,华子就跟不上了。矮爹停脚等了两次,直眉瞪眼往身后瞅。华子正慢腾腾挪碎步,嘴里乱哼着歌。华子抬头见矮爹瞪眼,知道在等自己,咬牙低头弯腰攥拳猛跑几步,故意喘吁吁,蹭到矮爹腿根。
“矮爹,还有多久到河滩?”华子抬头看矮爹。矮爹真不高,华子的脑袋在矮爹的腰眼上。华子贴身挨矮爹站着,闻着矮爹身上的汗臭味。
“叫爷爷。”矮爹黑了脸,“爷爷。”华子指着山坡下的沂河,“沂河,像五奶的镜子一样亮的沂河。”
“走路要抬头挺胸,眼看前方,甩开胳膊,迈开大步向前走。”矮爹凶凶地说,又猛地站住,一把拿过华子的左手,“镰刀口要朝外,不要朝着自己的腿,吓不吓?”
华子赶忙抬头挺胸,左手的镰刀口朝外,右手攥起小拳头来了。
“抬起脚来走路,不要踢踢踏踏,鞋底鞋帮都踢坏了。”矮爹不依不饶。华子抬头看看矮爹,嘻嘻笑,鼻尖上汗津津的。矮爹瞪他一眼。
“矮爹——不——爷爷,你割麦子,我去逮鱼吧?”华子又低下头走路,把一块小石子踢远,打在一丛荆棵上,把它的头打歪了,华子咯咯咯笑起来。
“不行,你要和我割麦子。”矮爹摸一把华子额上鼻尖上的汗。
去年夏天的几场大雨,沂河水暴涨。北岸的凤凰山伸出来一只脚,探进沂河里。沂河裹挟的泥淤积下来,留下了一片黑黝黝的土地。大水一退,矮爹就看好了,土黑得发亮,种庄稼不用肥。那么一大片地,矮爹全种了小麦。
华子手里的镰刀,又耷拉到膝盖下了。矮爹瞪他,华子赶紧提起镰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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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于《山西文学》2023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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