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莲
一
某年夏天的某日,我回到小村时,于莲也回来了。
她回来与我所不同的是我冒了一场狂放的黑色阵雨,仅几分钟时间我活脱脱淋成了一只落汤鸡;而她呢,大太阳笑咪咪地亲吻着大地,也亲吻着她。鸭鹅顺着小路兴奋地向河里窜去,那鸡啊狗的,不时替换着声音在小村里撒欢,清悠悠的小路透着一种银光,像于莲的肌肤。
十几户的小村,蒲团似的泛着阵阵青气,甜润与青涩交融的植被气味,一遍遍灌进肺腑,不知多久没享受过这种味儿了。
本是不想回的,胡军山家与我的小村之间还隔着两个村庄,可又执拗不过父亲:“找到胡军山,替爸收回那笔欠款……”
临走之前,父亲给我一封他已写好的信,还有一张2000元的借条。待找到胡军山的人时,已过中午,饭也没混上,倒是那笔钱给的利索,欠条当场被胡军山撕掉。怀揣2000元,一路心里“突突”狂跳个不停:只有十九岁的我第一次拿这么多钱,且还是骑了几十里的自行车替父亲讨回的债。
正值八月的小村,太阳火辣辣的烤着,银色小路犹如奔跑着的一条火蛇,草叶肆无忌惮地生长着,繁茂着。道路两旁的庄稼长势更喜人:玉米叶儿翡翠般地亮闪开来,与腾腾热气相互默契,顺应,媾和,为秋的金色硕果而努力地繁衍生息;再看那瓜果及豆秧子,使劲地拥挤潮弄,或点头哈腰地向夏天行尽虔诚;进入村中所见那高耸入云的青杨,朴素无华的茵茵古槐,俊秀无比的梧桐,最惹眼的几棵槐角树已挂满果子,面对我巡视的目光,它似在传导一种自诉,又似献歌与我对唱,它有它的美好,我有我的深意,但在某个不对等的时差中,我可能会摒弃某种特令我不喜欢的植物,譬如陈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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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于《躬耕》2023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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