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外祖父与田
初春,惊蛰一声响雷。所有的动物、植物又舒展起来,一切都是懒洋洋的。阳光也更为明亮起来。我的外祖父、外祖母、祖父、祖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个时候,他们是背着锄头,拿着种子,在田里进行播种。枯黄的草,也冒出些绿来,点缀着春天。
田的右侧间是一条水渠。有时候坐在水渠边上,能看见一些小洞,有人说这是螃蟹洞,我挖过几个,但都不见螃蟹的踪迹。在田的最后边是墓地,埋着我的大太太、外婆。每到清明时节,我们一群小孩喜欢在磕完头后到水渠边上玩,总能发现,水渠里,多了许多蝌蚪。在水渠的右侧。长了一棵树,清明的时候,总是把花开得纷纷扬扬,风轻轻地一吹,便落下来许多。
在墓地,外祖父特意在外婆和大太太的坟地边上种上两棵常青树。
因为从小和外祖父、外祖母生活在一起的缘故,我也渐渐地爱上了田。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情感。这种情感既不是来自于自己,也不是来自于田地,而是来自于我的外祖父、外祖母。
田里有什么?
麦子、玉米等庄稼,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在地里忙碌的小虫子……田里虽然没有摩天轮,也不是游乐场,但是,它带给我的,绝不是游乐场所能比拟的。
在田的中间,有一棵柿子树,这树是谁种下的,没人知道。我的舅舅说要砍了这棵柿子树。我的外祖父却说,砍它干嘛?它反正年年都结果,留着吧。柿子树的边上是七棵银杏树,这是外祖父种下的,外祖父不止一次和我说过,这些银杏树比我的年龄还要大一点。但是这些银杏树一直到2008年的时候也没有结果,我的外祖父就在银杏树面前发狠:你们要是再不结果,就砍了你们做柴火。第二年,这银杏树就结果了。
我的外祖父还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
在我小的时候,每晚睡觉,外祖父都会给我讲故事。我总是好奇地问他,故事是从哪里来的,外祖父就会摸摸我的头,笑着告诉我,在市场里有一个卖故事的人,你过去向他买故事,他会用漏斗把故事灌到肚子里,回来再讲给你听。我被这个卖故事的人所吸引,曾经跟外祖父一起去市场,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这个卖故事的人。
外祖父喜欢看报纸,尤其喜欢看报纸上刊登的短笑话和短故事。外祖父订的报纸是镇上邮政送的,我们村的报纸是一位姓王的邮递员送的,外祖父喊他小王,我喊他王叔。王叔长得很俊,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美男子。可一直是单身,外祖父曾经也介绍过几位,但是都被王叔拒绝了。再后来,送报纸的换了一个人,一问,王叔的母亲住院了,王叔请假去陪母亲。一个星期后,王叔又出现在眼前,只是,往日脸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见。
外祖父有一项爱好,就是喜欢打牌。他几乎每天都去棋牌室,一玩就是一天,等到太阳降临到黄昏的位置,天边被云霞所浸染,外祖父就会戴着一顶被岁月洗礼过的帽子,从棋牌室到家里,有时候,外祖父会从棋牌室带两块饼干回来,给我吃。
二.外祖母的往事
我的外祖母曾是镇中心小学的一名数学老师,教了五年书。退下来后就一直在家里。外祖母心灵手巧,我,我母亲,我舅舅的衣服都是她亲手织的。我的母亲告诉我,我刚出生那会,是外祖母第一个抱的我,也是她给我第一件衣服。而那件衣服,我至今还保存在衣柜里。外祖母也时常和外祖父一起下地干活,除草,播种……
外祖母也喜欢打牌,似乎村里的老人没有一个不会打牌(这里的牌是指南通长牌)的。外祖母在家里的桌子上铺上一层垫子,喊村里几位老人一起来打牌。我依稀记得,外祖母有一根铜做的钗子,是用来切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