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里,一粒时空胶囊
作者 楼学
发表于 2023年3月
日本东京,日暮里车站的外景

每次我去东京,如打卡般去了各种知名景点后,脑海中却很少留下深刻的印象。东京像是一个巨大的城市机器,它讲究速度和效率,所以常常令人感到疲惫。

不过,我曾经在一个车站附近居住,车站有个诗意盎然的名字,叫“日暮里”。每个匆忙的白天行程后,我总在日暮时分回到这里。那些在车站附近的无心散步,不料成为我最怀念的东京记忆。

偶遇日暮里

在从机场前往东京市区的班车上,我不停刷新着各种旅行软件,试图在这座昂贵的城市里找到一处便宜的落脚之地。很快,我便锁定了车站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

进入客房,通道一侧是集成式的卫浴空间,面积不足3平米,却一定有个迷你浴缸;往里走去,客床几乎是镶嵌在三面墙中,只有一边可供上下床。房间仅有一扇小窗,窗外就是铁路线,甚至还能听到附近车站的广播。对于地名爱好者来说,吸引我来此地住宿的重要原因,除了交通便利,就是这座车站的名字—日暮里。车站始建于1905年,就在车站建好的那一年,曾有一位中国作家,也在去往仙台的列车上注意到这个小站。

日暮里车站的巴士

鲁迅在《藤野先生》的开篇就记载:“从东京出发,不久便到一处驿站,写道:日暮里。不知怎地,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名目。其次却只记得水户了,这是明遗民朱舜水先生客死的地方。”

《藤野先生》记录了年轻鲁迅在异国的孤独和苦闷,然而独在旅途上的他,“不知怎地”始终记着“日暮里”的名字—那么“水户”作为移民客死之地的解释,也便成为修辞上的互文。

朱舜水是明末学者,其故乡余姚与绍兴相去不远。在那乱世之中,朱舜水奔走抗清,甚至作为郑成功的使者向日本寻求援助,最终在日本去世,其墓地至今仍在水户的瑞龙山。而同处乱世之中,鲁迅在异国求学的旅途中路过了日暮里,在东京到仙台的这段铁路上,大概只有这个地名最能勾起他去国怀乡的寂寥之感—崔颢的“日暮乡关何处是”,大概也曾笼罩过他的心头。

如此一来,这个偶遇的日暮里站,蒙上了许多熟悉的文化色彩。遥远的车站连接起中学时代的记忆,霎时也变得亲近起来。

社区生活里的星星

从酒店出门时已近傍晚,只是东京刚下过雨,没有期待中金光笼罩的日暮里。

本文刊登于《看世界》2023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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