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杨杰的全日制学历是大专,学的是物理专业。大学毕业后,杨杰连续找了大半年时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后来心一狠,逼着自己函授法学本科,2015年拿到了毕业证,还侥幸通过了法律职业资格考试。
拿到证书后,杨杰只身一人来到深圳,入职一家小型的律师事务所。杨杰心里很清楚,自己非法学科班出身,进大所是不可能的,即便进去了也不一定竞争得过别人,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小所先锻炼锻炼。
熬过实习期后,杨杰开始独立接案。接到的案子不是很多,大部分是离婚纠纷,偶尔“断档”的时候实习时带他的李师傅会把自己不想办的小案分一两件给杨杰,这样就基本确保杨杰每个月都能有案子办。
新冠疫情的爆发,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亲戚、朋友、同学、师长、客户,所有的关系网都要给我每天摸排一遍。案源,我只要案源,没有案源律所就要关门大吉,个个都给我卷铺盖走人……”一向性情温和的律所主任,也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在每周一早上的例会上一遍又一遍地念叨。
没过多久,所里传出要裁员的消息。杨杰突然变得焦虑起来,他心想,自己平时虽然严格遵守所里的规章制度,但裁员的根源在于疫情造成所里的案源锐减,平时能给律所带回案件的人才有可能被留下来,而这恰恰是自己的软肋所在。
多想无益,大不了回老家再谋出路吧。杨杰做好了被裁员的准备。
裁员名单公布出来的时候,奇迹没有出现,杨杰真的被裁了。
二
八月的太阳最毒辣。杨杰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回到了老家,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渗透,紧紧地贴在他瘦小的身体上。
没了工作,家里就“断粮”了。杨杰只想能快点找到合适的工作。
一连几天,杨杰上午待在人力资源市场,下午满县城大街小巷串走,隔几分钟又点开58同城账号,看自己投出去的简历是否有回音,试图从少得可怜的招聘信息中搜寻机会。
一天上午,杨杰经过民族文化公園时,看到小广场上三五成群地聚着不少人。观察了几分钟,杨杰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亲角”。聚着的那些人大多是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都是在给自己的子女物色良缘。
这里人多热闹,就在这得了。杨杰思索了一阵子,心里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杨杰拿着一块小黑板、一瓶水、几本法律册子和几个小板凳,往小广场边上一坐,开始“摆摊”。
“法律咨询、案件代理:本人通过国家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在深圳做律师6年,擅长离婚纠纷等案件处理。价格面谈。”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一字一字地念着杨杰写在小黑板上的字。
“有趣,这年头啥都可以摆摊了。”
“才6年经历,时间太短,能力水平肯定不高,要不然也不至于来这里摆摊了。”
“通过国家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应该有证书,证书不会是花钱买来的吧,现在骗子太多了。”
杨杰坐下没多久,陆陆续续有人围过来,大家口无遮拦地议论着。
“肯定有证书,证书真假在司法部网站可以查询。摆摊不可耻,疫情放过谁?多少人失业?多少大公司倒闭关门?只要不违法,干啥事都可以,能养家糊口就是真本事!”毕竟干了六年律师,见过的场面也不少,杨杰不瘟不火地回应着大家的议论,顺势从袋子里拿出法律职业资格证书展示给大家看。
“这小伙子说话还蛮实在,不像是骗子。”
“住我楼上的那户人家卫生间漏水,搞得我主卧靠卫生间的那堵墙上的腻子都掉落下来了,找了他几次他都不愿意赔我钱,说腻子掉落是我的事,跟他无关。可明明是他家漏水,长期浸湿墙壁,腻子才会掉下来。律师您说我这事咋整?”有人试探性地问杨杰。
“腻子掉落跟楼上漏水有无关系找一家有资质的公司做个鉴定就可以了。如果存在因果关系,房子没过保修期可以找开发商,过了保修期那就只能找楼上的住户。您要是没时间跑这些手续,可以委托我帮您办理,刚开张,我给您八折优惠。”杨杰很麻利地回答了那个人的咨询,还不忘推销一下自己。
“你现在是失业状态,还能是律师吗?不能代理案件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