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博:希腊咖啡还是土耳其咖啡,这是个问题?
作者 韩博
发表于 2023年4月

魏玛国立包豪斯学校兴立整一个世纪那年,我赶去德国,瞻仰遗迹,观摩展览,参与活动,尤其要在柏林人民剧院看上一夜整体主义戏剧,就叫《包豪斯》,后者的勃勃野心,堪比上世纪20年代的包豪斯本尊——打算一揽子解决现代社会所有问题,从功能到形式。

不过,出发之前,我订了拐去雅典的机票。端由包豪斯创始人沃尔特·格罗皮乌斯的同行,同样讲德语的阿道夫·路斯——他辅导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给自己的姐姐设计了一幢比包豪斯还要包豪斯的住宅,我去维也纳朝过圣,简直就像走进那位哲学家的著述,其曾祭出如此观点:“如果希腊人想造自行车,那他们造出的自行车肯定会 和我们的一样”,因为“伯里克利的雅典精神”已经贯彻至其形式中。由是可见,所谓“现代性”,绝非“砸碎一个旧世界”那么简单,却是古典文化的一种特殊延续——延续之中包含断裂与不连续,一种不连续的延续。所以,我决定先去瞧瞧“不连续的延续”之源。

到了雅典国际机场,我却不急着入城,反倒近乡情怯一般,先找个地方,喝了一杯久违的土耳其咖啡。那种拒绝过滤,杯底沉有厚厚一层黑渣,状若亚细亚文明古国江河下游水质样本的玩意,很多人不习惯,斥其野蛮。可是,倘你喝过几次,自會上瘾,再也无法摆脱泥沙俱至的快意。有一回,在柏林,我去拜访女艺术家尼古拉·斯塔格列奇,她先以电气化时代的咖啡机为我煮就一杯店铺级别的标准饮品——精心过滤的,干干净净的——再朝里面丢一勺粉末,使劲搅动,仿佛安塞尔姆·基弗为油画表面铺设稻草、撒布灰土。

本文刊登于《睿士》2023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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