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日
作者 魏然森
发表于 2023年5月

2020 年12 月28 日中午,我从手机上看天气预报,得知第二天沂水有中到大雪,天氣也将变得非常寒冷,便告诉妻子,出门注意保暖,别为了好看把自己冻感冒了。此时,有朋友给妻子打电话,让她参加一个聚会。我便生气地阻止她:“聚什么会啊!闲得难受!在家做饭!”妻子没听话,笑嘻嘻地说出一大堆不去不行的理由,换换衣服,打个我理都没理的招呼,走了。

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我去厨房给自己炒菜,心里充溢着对妻子的极大不满。

忽然有些腹痛,便关掉灶火去卫生间方便。哪知方便完了,手纸用了一张又一张,擦下来的全是血,回头看便池,里面更是鲜红一片。我愕然不已,已经持续五六年的肠胃不适让我判断,这一次我可能得大病了。

其实,早在三四年前我就怀疑自己在肠胃方面得大病了,只是一直忌医讳医,害怕查出大病自己和家庭都承受不了,单位发了免费体检表也拖着不敢去医院检查。

这一次,还能再拖吗?不能了。县医院肛肠科有位比较出名的医生叫孔繁杰,是我多年的朋友,我先给他打电话进行了咨询,孔大夫说你得来检查我才敢确诊出血的原因,电话里这么一说我不好随便判断的。我便下楼开车直奔医院去了。

想给妻子打电话让她回来陪我去的,但又害怕猛地一说吓她一跳,也怕她的佛友们误以为我是为了阻止她参加聚会编造理由。因为她们早在传说我的“家教”很严,妻子轻易不敢随便参加这样那样的聚会。所以,我还是不要再让妻子没面子吧。电话便没打。

独自来到医院。孔大夫热情地把我领到检查室,第一次指检说没事,你有个小痔疮,可能血是痔疮造成的。但他马上又说不对,你的肠道里有残留血迹,大量出血应该源于直肠或结肠,还是住院做进一步的检查吧。此时,他也怀疑我得了非常不好的病。只是没有确诊,不便直说。

我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去办理住院手续,发现天已经阴沉得很重,空气里也充满了令我窒息的压抑。我想,或许从现在开始,我的天空不会再有太阳出现,除了即将到来的风雪与寒流,上天将送来无边无际的黑暗也未可知。

我想到了妻子,假如黑暗真的到来,她该怎么办?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女人,一个傻傻的不谙世事的女人,一个美丽不再青丝将白的女人,没了我,她该如何在这个世上继续她的人生?还有女儿,她还在读研,她还没有找到替我疼她爱她的男朋友,她也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一片立足之地,没了我,她又该如何在这充满了泥沼与陷阱的道路上跋涉呢?没了我,当她遇到暴风雪时,还有谁能像她的爸爸一样为她挺身而出呢?

思想至此,凄然泪下。

此时,妻子突然打来电话,说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家?我说在医院。只这一句,便哽咽起来。妻子吓坏了,急切地问我怎么回事。我简单地把情况对她一说,她的声音便异样了,说你等着,我马上到医院去。

夫妻俩在医院大厅里相见,竟然分外的亲切起来。她抱住我的胳膊,眼睛红红地说,没事吧?医生怎么说?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便明白事很大了,双手哆嗦着说,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说,你要说了算就好了!

挂完号去病房住下,妻子迫不及待地去找孔大夫询问,想听到孔大夫说出病情不会很严重的话。但是孔大夫说,到底什么情况我现在也不敢乱说,需要做做肠镜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本文刊登于《海外文摘·文学版》2023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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