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留守儿童”,决定带娃务工
作者 黄泽敏
发表于 2023年6月

决定结婚后,魏萌辞掉了南京的工作,回了老家安徽省蚌埠市五河县。那是2020年的事。

他们早就想好,婚后就要孩子,娃要自己带。没有南京户口,意味着孩子将来上学有不少困难。为了陪伴孩子,他们决定在老家所在的县城安家。

魏萌在五河县的农村长大,由爷爷奶奶抚养过一段时间,到县城读书后,她被寄养在姑姑家。在她的记忆中,放暑假时,她就能见到父母。有时,他们也会在春节回家。

“留守儿童”成为魏萌身上的烙印。她跟父母见面不多,感情不深,甚至并不期待与父母见面。

她明白,当时父母是为了维持生计而外出务工。但对现在的魏萌而言,收入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就够了。她说,想将孩子带在身边,“不想仅仅因为金钱疏离了我们的感情”。

像魏萌一般,带着“留守儿童”身份长大的人不是少数。一代留守儿童已经长大,但这个群体并没有随即消失。2023年中国民政部数据显示,目前全国农村留守儿童仍有902万人。

待留守儿童长大,成为新一代务工者后,有人再次面临与当时父母相同的选择:将孩子留在家乡托亲属照顾,或是带着孩子一同务工。

为了不让后代成为留守儿童,魏萌跟一批曾经的“留守儿童”一样,选择了带娃务工。

他们不对选项设限,在投身孩子教育的同时,也以另一种方式谋生,并以此疗愈自己。

决 定

孩子出生后,魏萌第一次有了生活的目标。

她希望对孩子来说,自己是一个“好妈妈”。她尽量给孩子带来更多的陪伴,会和孩子玩游戏,帮她洗澡,给她讲睡前故事。这是她在幼时未曾体验过的。

可带娃务工并不容易。回乡的头三年,魏萌全职在家陪孩子。丈夫的工作成为家庭的唯一收入来源,每年都存不下钱。孩子上幼儿园后,她重新找了一份社区的工作,工资比在南京时少了大半。美容医疗专业毕业的她,在当地找不到对口的工作。但想到这份工作不那么忙,让她有空陪伴孩子,魏萌就不太在意收入的落差。

决定亲自带娃后,同样有过留守经历的莹莹,也当过一年全职妈妈。

2016年,莹莹怀孕了。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难以继续工作,她离开了工作4年的手作工作室。孩子出生那年,她成为全职妈妈,每天都在盘算着当日的生活支出与经济收入。

没有工作的那年,经济担子压在丈夫一人身上。他们背负着每月2000余元的房贷,可丈夫月收入不到6000元。“我如果没有一点收入的话,比较紧张。”莹莹说。

难的时候,家里老人让他们把孩子送回老家村里,但她都拒绝了。

隔年,莹莹开始在家边带娃边做兼职。她发过购物优惠券,代理过纸尿裤、火腿,卖过女装,试过在白天同时做两份兼职。夜晚,将孩子哄睡后,她再抽空制作手工皮具。

莹莹兼职的收入未能有效缓解家庭的拮据。但扎紧裤腰带,他们也能勉强度日。零碎的收入能让她和孩子在解决温饱之外,再额外买点水果和零食。

跟莹莹一样,在照顾孩子之余,丽丽也在思考多赚一些“买菜钱”。

对农村长大的丽丽而言,城市生活开销很大,钱攒不下,人也焦虑。丽丽说,每个月要还4000元房贷,算上杂七杂八的开支,一年攒不下几个钱。

有天晚上,丽丽的女儿说想吃牛肉。她去市场买了一盒,做了土豆炖牛肉。

本文刊登于《南风窗》2023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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