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讯 昨晚七点,备受文学界瞩目的、历史悠久的珀伽索斯奖在丹桥大学王太子学院礼堂举行了颁奖晚会。今年,来自坎特纳郡的格蕾丝·克莱门女士在五人短名单中突围而出,以其长篇小说《奇珍柜之书》摘得了这项无数小说家梦寐以求的桂冠。
《奇珍柜之书》讲述了一个殖民地官员的混血私生子于三十年后回到父亲出生地,经历牢狱之灾,险死还生之后,开启一系列复仇与爱的故事。它有着质地粗粝、激情洋溢的独特叙事艺术,故事细节真实、震撼。在情节方面,它永远有着令人惊奇的下一页,其极具深意的结尾更开创了一种全新的结局艺术和审美体验。
但出于种种原因,格蕾丝·克莱门事先准备的演讲稿为组委会所不喜,她未能获准发言。作为抗议,她没有出席颁奖晚会,由她的经纪人代领了奖杯和支票。
非常荣幸,克莱门女士把她的演讲稿交给了本报主编,期望全文刊发。文中坦诚讲述了关于《奇珍柜之书》令人舌挢不下的神秘内幕。
以下就是由本报为您带来的独家内容。
格蕾絲·克莱门:我是盗贼的合作者
尊敬的评委会的女士们、先生们,在座的诸位同行,晚上好!
感谢你们对《奇珍柜之书》的认可。虽然写了七年小说,但能拿到这座奖杯,还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这个奖项其实不该由我一个人来领取。出于对诚实和良心的责任,我决定把整个故事讲出来。
事情发生在两年前的三月。那时,我已经有了对几个主要和次要人物原型的采访录音,并写好了故事梗概、章节结构、大纲和前四章的六万字。
那六万字的手稿我总是放在皮包里随身带着,我需要人物与故事以字母的方式围绕在我身边。我能感到它们源源不断地辐射出热力和微光。
只有那么一晚,我开车到一位男士家中约会。色令智昏,我把皮包落在了车子里,早晨下楼后,发现车窗被砸出了一个盥洗盆那么大的洞,碎玻璃撒了一地。
被盗走的东西计有:一些现金,一包香烟,堵车时玩的手掌游戏机……还有我的牛皮文件包!
你们可以想见我的沮丧和痛苦。我像为爱子服丧一样穿着深色衣裙,闭门默哀,并迁怒于那位无辜的可爱男士,任他在楼下彻夜弹吉他唱歌,把鲜花摆成普鲁斯特(我的偶像)的头像,也再不见他。
默写一遍?文稿是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内断断续续写下的,那些负责记录的蛋白质早就消失了。
度过了自怨自艾、毫无希望的五十三天之后,我接到一个从警察局打来的电话:“您好,我们抓获一个砸车盗物的贼,并在他的居所起获大量赃物,其中有一只在布拉格生产的牛皮包,包中一个名片盒里是您的名片……”
见到皮包的那一刻,我就像看到遭绑架又被救回的孩子。只是为了不要太丢脸,我才强忍住悲喜交集的泪水。
我拿出稿本清点,一页不少。不但没少,还多出很多东西:在原文笔迹之上,各种彩色笔画的圈圈、十字叉和杠子到处都是。手稿像承受过一群野兽撒欢的麦田,纸面的白边处,潦草地写着感想和批注——那是小偷先生的作品。
其中极尽嘲讽之能事:
“通往地狱之路是由副词铺成的,她一个人能铺成十条高速公路。”
“暗示三页之后有枪击就靠人物反复擦枪?蹩脚的伏笔。”
“整页纸都在写心理活动,再翻一页,天哪,还是心理活动!看到这些词语和句子,就像看到摩西招来的青蛙、苍蝇铺天盖地涌过来。”
“为什么要安排这场圣诞聚会?还嫌这一章不够乱?能拯救这场聚会的只有受邀者全体缺席了。”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肯定能理解作者对手稿的珍视——那些初具雏形、尚需改进的情节语句,犹如幼儿没发育好的四肢百骸,当看到他遭到蹂躏,母亲的心痛难以形容。
对我自身来说,那更是一种在毫无防备之下受到的羞辱。
我按捺住愤怒的心情,多读了几页批注,怒火逐渐消退了,因为他说的竟然都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