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历史悠久文化绵长,是世界上著名的礼仪之邦,一直以来国人的社会交往、感情沟通和思想交流,大都通过一定的礼仪形式和文化方式来实现和完成。书信作为一种向特定对象传递信息和表达思想感情的文书形式,不仅承载着纷繁丰富的中华礼仪文化内容,而且蕴藉着中华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和鲜明特色,其载体、称谓和内容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断地流转和迁变。
“信”在古代有音讯、消息之意,如汉代辞赋家、思想家扬雄在《太玄经》中写道:“阳气极于上,阴信萌乎下。”早在文字诞生以前,人类就有了“书信”來往,当时采用的是结绳、刻符等形式,根据考古发现,西安半坡遗址出土的彩陶器上已有刻画的符号,我国贵州苗族也使用过刻符,清代著名画家方亨咸在《苗俗纪闻》中描述“俗无文契,凡称货交易,刻木为信,未尝有渝者”,这里所说的符号和刻符指的都是书信。春秋战国时期,书信这一应用文体正式出现,彼时统称为“书”,由于列国争霸、军务繁忙,从客观上加速了书信这一文体的形成与发展,战国时期乐毅的《报燕惠王书》、鲁仲连的《遗燕将书》、李斯的《谏逐客书》等,都已是传诵千古的佳作名篇。但是,先秦两汉时期人们书写书信没有统一的规范,制式与型态比较随便,到了魏晋南北朝之时,遂开始有人撰作“书仪”,即各种书信的体例与格式,以供社会成员写信时套用,迄今所知最早的书信格式,是晋代书法家索靖撰写的《月仪》,最系统最全面最权威的则是北宋司马光编撰的《书仪》。作为传情达意的书信,广布流行于前信息化时代的世界各国,在中国更是基脉深彻、源远流长,今人足可编着一部体量庞大、卷帙浩繁的《中国书信史》,而其中情真意切、温文尔雅、文采斐然之作,则是一经见诸世人就永远盛开绽放的文字花朵,如《礼记·仪礼》所言“言语之美,穆穆皇皇,”穆穆者,敬之和也,皇皇者,正而美也,也就是说写信人书写书信时,不仅谦逊礼敬、温敦和气,而且还应彬彬有礼、持君子之风。所以,无论古今还是中外,写信都是一种个人修养和文化素质的最基本体现。我国的书信文化经过李唐、五代和两宋的传承和发展,大体形成了为社会广泛认同的书信格式。尽管在当今现实生活中,人们已经很少运用书信方式进行联络和沟通,但是在各级政府部门和各类企事业单位之间,公务信件不仅不可或缺,而且在撰写邀请函时尤为慎重和严谨,换言之,以邀请函形式出现的书信,其礼仪是否得体整饬显得极其重要,一封通常意义上的邀请函,至少应该包含称谓语、提称语、思慕语、正文、祝愿语、署名等六个基本要素。尽管当今时代声光电日趋发达,除了电脑、手机这些应用广泛的联络方式之外,华人科学家高锟还发明了最先进的光束通信,以至于瑞典国王亲自给他颁发诺贝尔物理学奖。正是借助互联网与光束等媒介和平台,使书信以电邮、微信等形式在千家万户之间传递、驰骋与飞翔。但是,我依旧不能忘情古代那些著名书礼,特别是洋溢其间永不消散的墨香与心香。作为书信意义的“函”,最早见诸《三国志·魏书·刘晔传》注引《傅子》:“每有疑事,辄以函文晔。”作为书信意义的“信”,最早出自唐代元稹所写的《书乐天纸》一诗“半封京信半题诗”。
世界各国都有书信,但书信在中国却有许多芬芳美丽的别名,这大约是其他国家望“信”莫及吧?无论是“云中谁寄锦书来”的“书”,还是“书被催成墨未浓”的“书”,指的均是古代书信,鉴于书写的载体不同,书信的称谓也有所区别,例如写在大竹片上称作“简”,写在小竹片上称作“笺”,写在大木板上称作“牍”,写在小木板上称作“札”,写在白绢上称作“素”,等等;而书信的双名则有书简、书牍、尺牍、尺素、书札等名称,这种种特名别名大都与远古时代书信的表现形式有着直接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