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生,您在海格特有一栋独立式住宅,叫斯特拉斯布兰旅馆。我在昨天下午去看过,还听见一些流言蜚语,我对此感到紧张。”帕金森说,“我打听到,不到一年前,一个商人带着一些人租下那个宅子。两三个看起来像修理工的人一直住在那里。在晚上,会有些绅士前去拜访,偶尔也有女士去,他们乘着私家车,穿着晚礼服。有些人说那里其实是一个赌场,还有人说,那里比赌场更糟。”
“我建议你别再想着那些流言了。就算它们是真的,也不会影响到我。”卡拉多斯说。
“谢谢您,先生,您这么说让我感到放松。不过,有比流言更令人紧张的事,我看到弗格斯·科普林准男爵。他的深蓝色的车停在那栋宅子前,车门开着,他从里面走出来——”
“弗格斯·科普林!他就是礼仪的象征!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帕金森?”卡拉多斯烦恼起来。
“我知道他是一位有地位的绅士,收入很高,是最后一个会与丑闻有关的人。几年前,他在一所公立学校教授数学。后来,他成为准男爵,就去研究高等数学了。他的生活非常简单。他说,他太老了,太固执了,不会有什么改变了。他现在是一个40岁的单身汉。”
大约7天后,卡拉多斯遇到了弗格斯·科普林。他没有忘记帕金森的话,于是邀请科普林共进午餐。两人在一间茶馆的角落里坐下,闲聊着。卡拉多斯问起海格特的斯特拉斯布兰旅馆。科普林的脸上慢慢地露出笑容,说:“哦!那里很不寻常,不是吗?您知道老斯皮诺拉吗?您去过那里吗?”
“我不认识可敬的斯皮诺拉先生,也没有去过那里。”
“您知道会玩牌的机器人吗?”
虽然这种新发明从来没有被媒体报道过,但是卡拉多斯不只一次听说过它。他一直认为那是一种骗局。“那是什么?”他问。
“我本来对这种东西持怀疑态度。”科普林说,“可是在多次验证以后,我就改变了想法。无论如何,斯皮诺拉都不是骗子。他在数学方面有着渊博的知识,他对机器运作原理的解释是清晰的、可信的。当然,他没有透露机器的全部细节。卡拉多斯先生,如您所知,我不是赌徒,吸引我的纯粹是科学发明方面的东西。”
“这么说,斯特拉斯布兰旅馆不是赌场,而是实验室?”
“不。斯皮诺拉用了许多年的时间做研究,也花费了数千镑。他想挣回本钱。他毫不掩饰这一态度。”
“您玩了哪种牌?”
“皮克牌。斯皮诺拉说,他的机器人奥勒留能够胜任任何一种牌戏。不过,他必须设置固定的一种,就选了皮克牌。每次都是它赢。”
在卡拉多斯的追问下,科普林承认自己已经输了两三百镑。
“如果人们总是输,为什么还要去呢?”卡拉多斯问。
“我听说有人赢过,尽管我从未目睹这种情况发生。现在,我去那里是为了体验氛围。”
“别的人呢?”
“有的人圍着看牌,有的人自己坐在角落里玩。那里提供咖啡和葡萄酒。”
“会发生争执吗?”
“哦,不会,有老斯皮诺拉在。我想没人敢在斯皮诺拉的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他是个神秘的人。关于他的身世,我已经听过几个不同的版本,有的说他是从拉丁美洲来的,有的说他是从法国被驱逐出境的,也有的说他本来是住在华沙的爱尔兰人,从一个波兰发明家那里偷来了图纸,还有的说他是美国人,得了癌症,想在死前挣一笔钱,留给漂亮的独生女儿。”
“他真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吗?”
“我从来没见过。”
“我倒很想去了。”
科普林挑了挑眉,说:“我明白,您是想去弄清楚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花招。我本来是不打算再去了。我想我不妨告诉您,卡拉多斯先生,我向一个人承诺,再也不沾赌了。”
“她很聪明。”卡拉多斯评论道。
科普林仿佛受到了鼓励,说:“她叫麦西亚,是一个孤儿,自力更生。我在一家科学机构里碰巧认识了她。我们有时候一起在茶馆吃午饭。她的生活很简单,不喜欢观看演出或者参加社交活动。”
“祝贺您!不过,我想那位女士会对我有意见。”
“什么?”
“嗯,我希望您能带我去认识斯皮诺拉先生,那样您就得打破一次承诺了。”
“是这样。不过,我想我可以带您去,到时候我远离牌局就行了。您想什么时候去?”
当晚8点,卡拉多斯和科普林乘车出发。他不想让帕金森再次陷入紧张,就没带这个忠实的仆人。花园无人打理,外墙没有被重新粉刷,这些都暗示着房客随时准备离开。赌场设在最大的那间房里,斯皮诺拉先生在那里迎接他们。老绅士和蔼地问:“您是来看我的小机器人奥勒留的吗?”
“斯皮诺拉先生,我是个盲人,看不见。我的手就是我的眼睛,您能允许我触摸您的杰作吗?”卡拉多斯说。
“您在恭维我,我亲爱的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