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非刘项
作者 徐晓军
发表于 2023年9月

2022年的7月,夏季的火辣日头让整个城市安静了下来。人们开始尽可能地足不出户,我自然也不例外,放弃了东游西逛的想法。居家清净,正好读书,偏偏瞌睡遇上枕头,我的博士导师赵勇先后给我寄来了《人生的容量》《刘项原来不读书》《批评理论的旅行:在审美与社会之间》。

当我犹豫读哪本时,《刘项原来不读书》(以下简称《不读书》)一下子抓住了我这几年的蹉跎体验。当我读完时,这本书又唤醒了我跟随老师攻读博士学位的那段峥嵘岁月。正是那段岁月,给了我很多读书、治学、写作的启发。书中赵老师提到了他考博和招收博士的体验:

我当年考的是童老师的博士,但并不是只读童老师的书。除了童老师的书,我既要读伊格尔顿、朱光潜等人的书,还要读北师大文艺学专业其他老师的书,所以当时程正民先生、李壮鹰先生、罗钢先生、王一川先生、张海明先生、李春青先生等等,他们的书出一本我买一本,买一本读一本。(即使不考博,也得向其他这些伟大的球员学习)……二是今年博士生考试,有个学生考我这里。后来我问她是否读过另一位老师的书,她居然一无所知,一本没读过。当时我真为她捏了一把汗,觉得这位考生也太“艺高人胆大”了。实际上,我的书你可以不读,但你不读方维规的书能考上赵勇的博士吗?不读陈太胜的书能考上季广茂的博士吗?不读李春青的书能考上姚爱斌的博士吗?这里面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P199,此为原书页码,以下出自本书只标注页码)。

读到这里我不禁捏了一把汗。当年,考博已经成了我人生中一项时不我待的任务,却机缘巧合地赶上了教育部牵头对口支援计划,西北师范大学的合作对象正是它的前身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可是我心中的文艺学圣殿。我教了十年的《文学理论教程》用的就是童庆炳先生主编的教材。

可考谁呢?我又犯难了。为了把功课准备得充分些,我便上知网把考博前四五年中心老师的文章都下载下来,或细读或翻看。既是做准备,也是选导师。这就赶巧应了老师所言。我时而沉浸在汉魏先贤的趣味中,时而笼罩在机械复制时代的光晕里,却依旧选择困难。正当我准备得满脑子糨糊,一脑袋雾水之际,一次逛书店时无意发现了赵老师的《书里书外的流年碎影》,才一下子令我云开雾散。书中不再满眼都是专业术语、深奥理论,一下子一个不一样的导师形象鲜活地呈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年少时爱读打仗的,比如《敌后武工队》,只是不知道老师是否和我一样看的是租来的连环画?只是后来焦头烂额的读博生涯,一直让我未曾记起去问一问。不过当时对我触动最深的却是《怀念张欣》。一位老师对一位逝去的学生的点滴记忆,以及穿插在文字间的书信剪影和张张照片,不禁让我动容:多年以后,一位已经在文艺学中心功成名就的博导,依然保留着当年他曾经教过的学生给他写的信!文中那句“亦师亦友”,不禁让我有了一种期待。很快,我又在孔夫子旧书网上淘来了《透视大众文化》(中国文史出版社2004年12月版)。这本书再次让我大喜过望。电影!体育!摇滚乐!这不正是我的喜好!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日常生活中的爱好也是可以做成学术的。我再无犹豫!如今阅读《不读书》时,恍惚又回到当初为了考博阅读《书里书外的流年碎影》《透视大众文化》的鲜活体验。

《不读书》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已经不年轻的青葱时光。正是在老师的不断鞭策与提点之下,打开了学术视野,走上了学术之路。每当遇到关键问题之时,赵老师常常都是现身说法形成文字,供我们温故知新。《不读书》中对期刊交往史的回忆、读书回顾、师生通信,正是鲜活的经验史。

《不读书》首要說的当然是读书的问题。作为这本著作的书胆,赵老师虽然自谦为不读书的“刘项”,但细读开来不难发现不仅没有不读书,而是在中西间纵横捭阖,一年里阅读了海量书籍。一本书即使信手偶得之,也要读得入木三分,读出“压在纸背的心情”。

本文刊登于《博览群书》2023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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