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求解渴的酒
作者 赵勇
发表于 2023年9月

2020年8月的一天,主编着“日知文丛”的谭徐锋先生问我能否编一本学术随笔集,我二话不说就应承下了。答应得如此痛快,是因为这些年来,我在正襟危坐搞研究之余也常常杂七杂八、乱写一气。这些东西,不是高头讲章,不是学术论文,写时没有藏之名山之心,过后也无敝帚自珍之念,就是写写而已。如今,有人约我出书,也算让它们有了一个合适的去处。因此,我首先要感谢徐锋君识货,其次还要感谢随笔这种文体——假如它不能兼收并蓄,慈悲为怀,我这些吃百家饭、穿补丁衣、长得磕碜又不施粉黛的柴火妞儿们去哪里找婆家?

现在婆家找到了,我便趁机说几句随笔。

记得在《赵树理的幽灵》一书的后记中,我曾把我对随笔写法的关注和效仿上推到1988年。从此往后,我就时不时操练几下——或者在论文中融入随笔笔法,或者干脆把文章写成随笔,以使笔下文字不那么呆头呆脑。近几年来,我不但呼吁以“随笔体”“论笔体”行文,而且还提醒自己的学生如法炮制。我当然知道,在目前僵硬的学术体制下,如此做法既有一定难度,也存在着某种风险,但我还是仗着自己胆子大,有前科,挽袖撸胳膊向前冲了。何以如此?这个集子中有几封书信就在说这件事情。

写过几篇与刊物打交道的文章,这次也集中收录进来,以此见证我学术成长的一些片段。记得2020年5月,张燕玲主编与我通话说事,她先是夸我《大块假我以文章》写得有趣,末了嗔怪道:你说还要写与《文艺争鸣》《文艺理论研究》的交往,怎么也没见你提一句《南方文坛》?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才意识到我与《南方文坛》的故事也是很值得大书特书的。我至今未写,或许是因为这个故事还不够丰满,想让子弹飞一会儿,或许是我还没找到写作契机。

是的,我是准备写一写那些流年往事,打捞一些记忆,抒发一些感慨,以便述往事,思来者,与往事干杯,为来者鼓劲。这样,我那种灰头土脸的学术生活才有可能被赋形,甚至稍稍有那么点人模狗样。我总觉得,我能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是与诸多刊物关爱、诸多老师栽培密不可分的。君不见,有人扬名立万之后,就忘恩负义,就过河拆桥,就觉得自己会做《屁颂》妙文,江上有奇峰,天生一个仙人洞,然后便“志气舒展,望森罗殿摇摆而上”。这当然不仅是本事,而且还是秀才本事,但我学不来也做不到。

于是,我也选了几篇写童庆炳、程正民等老师的文章。当然,它们只是议论文的代表,更多写老师的记叙文收录在我那本即将面世的《人生的容量》中,那本书的定位是散文集。

也选了一篇关于读书的长文,以此呈现我阅读生活的一个面向。实际上,单是有关阅读的文字就可以出一本随笔集了。记得大约十年前,当我把那些篇什拢成一堆时,一个书名——《我读故我在》——也油然而生。但瞧瞧其中货色,不免又有些气馁。那里既无“挑灯闲看《牡丹亭》”,也无“咱们两个学《毛选》”,有的只是关于《Q版语文》《屠夫看世界》之类的文字。

本文刊登于《博览群书》2023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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