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镯 屑忧郁
作者 崔述伟
发表于 2023年9月

上午九点左右,我在老年阅览室的文友老吴远远地招呼道:“你应该写篇黄永玉的文章吧?”这话令我心中一紧。两天前,我从中文国际频道上得知“黄永玉百岁版画艺术展”在厦门举办时,还曾揣测,他是否重返八闽?昨天上午,我在写《读识、守望刘香成》时,还想起几年前第一次从刘香成著作上看到黄永玉以毛笔小楷为之写的序,称呼与他儿子黄黑蛮年龄相仿的刘君为“刘香成老弟”,令我忍俊不禁。

我是在自己退休那年(2004)早春二月,从《时尚人物》上看到黄、刘两位湘人“同框(期)亮相”且为之惊艳的。

那年夏末秋初,我曾专程去凤凰县玉氏山房拜访黄老,并送还张梅溪从北京万荷堂寄钱托我在长沙买《天火》一书剩下的余款。二老留饭,我亦叨扰之。十个地道的凤凰菜上桌的过程中,黄老最后一个就座,说了声“吃”,且“叭”一声打开电视机,看体育频道。几乎与此同时,坐在我右边的小不点黄田也“啪”一声,将她面前的一份“小灶”蒸蛋用筷子打翻,她爷爷瞪眼呵斥道:“黄田!”她的两只赤脚丫子仍在桌下乱踢。

我条件反射地想去帮她收拾残局,黄老说:“你吃。让保姆来弄。”黄田则朝我坏笑。将心比心,我是很同情这个两三岁的女孩的。可怜她打娘肚子里出来后,从未回过祖籍,可能在她父母家中也从未经历过舌尖上的培训,一下子面对这十大碗“土(家)汉全席”,她的小心眼儿怎会平衡?他们全家三代人都敬重乃爷,她也有感,在爷爷的声威压制下,只有从台面上转移到桌子下面的宣泄了,就此而言,她比黄永玉更强。

本文刊登于《书屋》2023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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