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
夜深了。
“娘——”福宝唤了声。
“怎么还不睡?”杨秀琴回应。
“明早我想去买个暖炉。”
福建这个冬天委实冷,不,眼下已经春天,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年前一直下到年后,高海拔山区还有雨夹雪,立春感受不到春天的温暖,反倒更像冬日里最冷的时段。北方人过冬靠暖气,南方人过冬全靠抖,有人发微信朋友圈:“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比北方还冷的南方。”
“明早我给你买去。”
“买了给阿荣爹暖被窝。”
杨秀琴踢了老伴一脚。
林世荣:“你哪来的钱买?”
福宝:“压岁钱。”
林世荣:“明天再说吧,快睡,这么晚了。”
阿荣爹不是福宝的爹,他是福宝的邻居,终身未娶,膝下无子,父母过世后,独自过日子。街坊邻居可怜他,平日没少照顾,福宝尤为上心,家里有好吃的,不忘给他送去,还给阿荣爹挠背、剪脚趾甲。
上年纪的人,不长肉,手指甲脚趾甲倒长得快,阿荣爹腰不行,眼神也不好,没法剪脚趾甲,福宝将这事揽下来,一个月剪一次。往往,阿荣爹倚着墙根,坐石条凳上,福宝蹲着,捧着阿荣爹的脚。阿荣爹的趾甲,不光长得快,还长得硬,花蛤壳似的,得下力气,剪一下,福宝得咬一下牙根,一老一少,像爷孙俩,街坊竖大拇指:“福宝这孩子,有心,将来有好报。”
杨秀琴领福宝上街买暖炉,三十元一个,充电的,花的是福宝自个儿的钱。“最后两个了,”店家说,“今年暖炉卖得特别好。”
福宝拿暖炉给阿荣爹送去,出了家门,右拐,小巷子进去二十来米,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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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于《台港文学选刊》2023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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