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怀旧的感觉越来越困扰我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自己老了。不服老的心也已经憔悴了,思想的怪圈也越来越明显了,攀比的想法失去了应有的锐利。过去试想得到了,会如何欣喜若狂的劲头没有了。已经把得到看得那样稀松平常,足以说明我历经的沧桑和磨难已经消磨掉我原有的光环。以前为了得到,付出的代价不仅是为了满足虚荣心而已,还有一种给自己证明的强大愿望。生活可以缺这,少那的,缺少证明的心还真不行。想要证明自己的动力也是因为虚荣心而产生的。曾经把跳出农村,当成了骄傲的资本。时过境迁,我骄傲的资本是什么?在惭愧的内心面前,我只有低头了。我从村庄到城里,从土房到楼房,质变到底有多少?睁眼看到的楼房,已经不能够让我心动眼热的时候,并不能说明我在城里生活得不习惯,不自在。思想需要返璞归真,我的灵魂又回到了乡村。回到了能够活泛我记忆的老村庄。
心绪不宁地走在熟悉的村落,在逍遥的村庄面前,我像是一个丢失又回来的孩子,在大人面前手足无措和慌乱不安。村庄的味道一下子安抚了我的心绪,我顺着村庄,挨家挨户地转着。转到一个墙体快倒的土房子跟前,我久久站在那里不动了。眼睛仿佛被钉子钉在那里,似乎那个快要塌了的土房子藏着我曾经的秘密,讓我百看不够,千看不厌。土腥味粘连着我的嗅觉,让我怎么也闻不够。于是,我从大门走进去,从窗子爬出来,带一身土出来,虽然土得掉渣,土得可爱,可是还找不到一点儿小时候野的样子。现在看来找到野的样子已经不可能了,只能试着模仿小时候野的样子。模仿是可笑的,也是新奇的;是可爱的,也是难受的。不管此时穿什么笔挺的衣服,脱不脱都无所谓了,衣服并不重要,不像小时候那样,大体就这样从容不迫地冒着一股勇气体验一下。
除了爬窗子翻墙,我还爬上了房顶,瞭望整个村庄。房顶充当了我的瞭望台,我沾沾自喜与房顶之间有了短暂的默契。在房顶上躺会儿,晒晒太阳,伸伸懒腰,小时候的情景立刻回到眼前时,欣慰的眼泪湿了一块儿房皮,我立刻想和好泥巴,做成碗,闻一下,然后摔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