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科德名人太多,名人故居便成了历史古迹,供人朝拜;康科德的名人又是自然保护的先驱,于是,康科德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自然保护主义的重镇。200多年来,康科德依旧保留着小镇风貌,到处是河流、湖泊、森林、自然保护区和珍稀动植物;2号美国国道穿过镇中,人们宁可继续拥堵,也不愿意修建高架桥,镇中没有高楼,开发商想买地盖房时,居民和自然保护组织则购买土地令其闲置,供动物栖息和植物繁衍。自然,康科德的商店里早早就不用塑料袋了,也不卖塑料瓶装水了。好在公共场所设有饮水处,让没有随身带水的人不至干渴。
爱默生和梭罗的传人
2023年8月11日上午,我和爱默生第五代孙女埃伦·爱默生一起散步。她家背后是一片树林和湿地,还有一个池塘。
即使是爱默生这样的名人,保护他的遗产也非易事。1930年,爱默生家族的后代们成立了爱默生基金会,大家同意所有爱默生手稿一律保持公版,不进入私人市场,不能拍卖,只能捐给哈佛的霍顿图书馆、康科德公共图书馆等公共研究机构,让公众都能够读到。埃伦的姐姐贝伊·班克罗夫特志愿服务了40年,如今埃伦刚刚接手,担任爱默生协会主席,主持爱默生故居的维修管理。我和朋友们有一次参观時和维护爱默生故居的乔聊过一会儿,他退休前是个警察,现在不领工资,免费住在侧屋里,负责维护房屋、院子、花园,同时养鸡。
埃伦说,下一代不再有她们这一代的志愿服务精神,或者是因为有自己的职业,即使是有闲暇时间的人,也希望四处旅行,不再有人志愿管理爱默生故居,所以爱默生基金会也打算像路易莎·梅·奥尔科特故居那样,由基金会出钱,雇佣一个职业管理人员进行管理,目前正在筹措资金,希望将爱默生故居保留在爱默生家族之中,并且继续对公众开放。
梭罗时代,康科德并不是一个绿色田园,而是一个工业中心。镇上有磨坊、商店、工厂,梭罗家里就开着铅笔厂,当时已经通火车,梭罗在瓦尔登湖居住期间,就常常描述火车从湖边轰鸣而过的情景。
梭罗对动物、植物的描写十分详尽,《瓦尔登湖》书中例子太多,不胜枚举。最难得的是,梭罗的记载在今天仍然有价值,因为他用文字保留了当时的植物和动物的许多珍贵数据,当代生物学家能够用梭罗和他的康科德邻居们当年搜集的收据,研究150年来地球变暖对这个地区产生的影响。梭罗详细地记载了350多种花草,不仅记录它们的名称、种类和特性,而且还特地标出了它们春天开花的时间。这就为现在的科学家研究气候变化以及动物植物对气候变化的反应,提供了难得的历史资料。自从《瓦尔登湖》1854年出版以来,梭罗记录的物种,有1/4在瓦尔登湖边已经看不到了,其他1/3也几近灭绝。
瓦尔登湖离康科德镇也就40分钟车程。绕湖走一圈也是大约40分钟的样子。瓦尔登湖畔,能够看到记述爱默生女儿捐赠瓦尔登湖的石碑,也能看到记录它成为国家历史名胜的石碑;两座纪念碑都保留着石头的原状,上面刻着文字,这样的风格,非常梭罗。
湖边有一座梭罗小木屋的复制品,和原件同样大小,来不及绕湖一周的人,可以在这里看一看。屋子非常简陋,却有梭罗生活最基本的必需品: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座壁炉,屋后是柴禾堆。逢重大节日或梭罗纪念日,便有梭罗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在这里举办活动。住在附近的人,经常会碰到一位穿着、打扮、谈吐都和大家不同的人,他就是扮演梭罗的理查德·史密斯。他和梭罗是校友,在哈佛大学学的历史专业,平时研究梭罗、在瓦尔登湖书店里上班,然后就定期穿着古装,以梭罗的口气和游人对话,或者坐在附近的石头或树桩上思考。如果时间充裕,绕湖散步时,将近中途,就到了梭罗小木屋的旧址。自从这个地方1945年被考古学家罗宾斯发现以后,朝拜的人就络绎不绝。旧址旁边竖着一块牌子,上面是梭罗的语录:“我到森林中居住,是因为我想活得有意义,只面对生活中至关重要的事实,看我能不能学到生活可以教给我的东西,而不是在我行将离世的时候,发现我根本就没有生活过。”前来拜访的人,表达敬意的方式,就是往旁边的小石堆上,再添上一颗小石头。
康科德葡萄也是康科德土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