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洗画!“画郎中”在大英博物馆绝技守护中国国宝
作者 楠迪
发表于 2023年11月

最近,因为文物被盗的丑闻,大英博物馆被多个国家要求归还本国文物。其中,大英博物馆里收藏的中国文物高达23000多件,“请大英博物馆无偿归还中国文物”的请愿,也一度冲上热搜榜第一。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大英博物馆,有这样一位中国女性,她背井离乡36年,只为抢救数千件中国文物。她是大英博物馆,也是整个英国唯一能够修复中国古字画的裱画师。

她就是邱锦仙,不仅是无数千年字画的救命恩人,更是中国五千年灿烂文明的守护者。迄今为止,邱锦仙已经修复了三四百幅大英博物馆馆藏的中国古画,其中大约有一半是中国历代古画、名画,另一半则是来自敦煌藏经洞的敦煌绢画。她用实力向大英博物馆证明了,只有中国人才能修复中国文物。

身怀绝技

“这些古画原本就是中国的,我虽然在大英博物馆工作,却是在抢救中国的文物,让它们重见天日。”背井离乡36年,就是这个信念在支撑着邱锦仙。她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不做这份工作,这些文物很可能就毁掉了。她每修复一幅古画,就让一幅古画重放光芒,得以被展出,供学者研究,也让更多人了解中国的历史和文化。

邱锦仙跟古画修复师这份工作是有渊源的。1972年10月,本在上海南汇农村插队的邱锦仙,突然接到回城工作的通知。那时,文化人才青黄不接,但邱锦仙凭着出色的表现得到上级青睐,进入上海博物馆裱画室工作。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机会,全凭邱锦仙的心细、手巧。插队两年,每逢春节,邱锦仙总是借着一双巧手把村里布置得喜气洋洋,虽未经过专业训练,但天赋惊人的她画出来的墙壁画,足以让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平添一份喜气和新意。

进入上海博物馆工作那一年,邱锦仙只有20岁,但她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沉下心來,专心跟着师傅徐茂康和华启明学技术。师傅毫无保留地教,邱锦仙孜孜不倦地学。渐渐地,她的裱画技巧越来越高超,很快超越了师傅,成为馆内古字画装裱第一人。

1987年11月,已经在上海博物馆工作了15年的邱锦仙,接待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英国古董商约翰·蓝伯特。蓝伯特在伦敦拥有一家私人博物馆,馆内珍藏众多,其中就有一幅中国古画,毁坏严重,一直没能得到修复。听说邱锦仙擅长修复古画,蓝伯特不远万里登门拜访,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对她说:“我想邀请您前往伦敦,帮忙修复中国古画。这份工作恐怕只有您才能胜任。”

“中国古画”四个字击中了邱锦仙,一想到流落海外却不能得到及时修复的中国文物,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那是伊丽莎白二世访华一年后,中英之间关系和缓。邱锦仙做了决定:“行,我去,我不能眼看着中国的文物在海外被毁掉。”说这句话的时候,邱锦仙心里被一股浓烈的民族情结包围:中国文物流落海外已是万分可惜,决不能再让它们残破零落。

初到伦敦,邱锦仙便与蓝伯特画室里的裱画师约克尔发生了分歧,她直接指出:“你这种只靠着修剪破烂部分的抢救,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约克尔不服,语气不敬:“破烂部分不去掉,难道还能恢复如初?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邱锦仙淡淡一笑:“中国的修复技术,你自然从未见识过。”

邱锦仙采用的技术,可绝不是外国人眼中简单的去残留整——在她看来,那不叫修复,充其量只能算修剪。邱锦仙利用从国内带去的旧绢,一寸一寸缝补、洗画、包浆、捋清纹理,然后按照结构进行裱画,全部完成以后再全色,晾干以后就几乎看不出任何裂痕了。就这样,邱锦仙让这家古董店的好几幅画起死回生,她也因此在伦敦古董界出名了。

大英博物馆的著名汉学家韦陀教授听说此事后,专程前往蓝伯特的画室观摩。看了邱锦仙的修复手法,他如获至宝,真诚地邀请邱锦仙:“我想你应该到大英博物馆一展中国传统手艺的风采。”

对于这个世界上最大,珍藏着23000多件中国文物的博物馆,邱锦仙早就想一探究竟,因为她迫切想要知道祖国的文物在海外的具体情况。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到了大英博物馆的第一天,东方部主任罗森教授想试试邱锦仙的身手,故意拿出一幅被烧了好几个洞的画给她看。那是现代画家傅抱石的一幅山水画作品。看到这幅画的残破程度,在场的英国和日本修复师都纷纷摇头:“这幅画肯定没救了。”邱锦仙却平静地挽起衣袖,抚摸着手中的画卷,就像在为这幅画诊脉。几分钟后,她要求随行人员提来一壶热水,这下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这可是一幅名画,平时都是禁止靠近任何水源的,万一出现了意外,风险由谁承担?

邱锦仙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她早已看出这幅画的材料是榉木,而榉木本身就具有防水功能。见她面不改色地把整壶热水泼到了古画上,现场惊呼一片,专家们不约而同地指责她:“你是不是疯了?你想毁掉这幅画吗?”邱锦仙并不解释,而是用排笔缓缓挥洒,再用宣纸慢慢吸干水分,然后拿出专用的刷子反复刷洗画卷。洗完后,她把画背后的覆褙纸揭掉,拿出相似的纸张,像补衣服一样,将破洞一一补好后,再全色。这幅原本破碎不堪的古画,竟起死回生,渐渐恢复了原有的光彩。

本文刊登于《知音海外版(下半月)》2023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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