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艺术史上的新媒介
本期我们将讨论阿列克谢·梅恰诺夫、艾米莉·皮托伊塞特、福尔克·哈伯科恩、乌尔里希·格伯特和维多利亚·宾什托克的艺术作品,他们的创作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摄影作品,但或多或少都与摄影、图像相关。摄影作为一种艺术创作常用的媒介,在当代艺术创作中,并不总是以单一媒介的形式呈现。摄影或图像的语言表达因为与其他媒介的综合、关联或转化,拓展了其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中的影响力。在讨论这几位艺术家的创作之前,首先要知道的是,当代摄影是如何形成如此状态的,其中不仅是摄影艺术的发展,也有艺术史对摄影等新媒介的使用。
在19世纪,摄影便开始了其艺术之路。维多利亚时代的摄影通常被认为是一种技术,因此只能模仿绘画的方式进行创作,意图获得艺术界的认可。高艺术摄影便是维多利亚时代追求艺术价值的体现,摄影师会选定一个主题,通常是与绘画异曲同工,在宗教风俗、神话传说或历史故事中选择立意。之后将构思绘制草图,根据需要制作场景,并选择模特进行表演,摄影师会拍摄多张底片,然后将照片叠放或拼贴,最后完成作品。经过这样复杂的流程之后,摄影作品除了画面与绘画不同之外,几乎模仿了古典绘画的一切,就连复杂的工艺技术都让摄影的制作难度接近绘画的人工水平。高艺术摄影的代表人物之一是奥斯卡·古斯塔夫·雷兰德(OscarGustaveRejlander),他的代表作《人生的两条道路》就是上述创作过程的代表。《人生的两条道路》源于一则古老的传说,一位父亲的两个儿子的不同人生,一个是被天使引导的勤奋努力、积极向上的人生;另一个是被恶魔腐化堕落、骄奢淫逸的人生。奥斯卡·古斯塔夫·雷兰德聘请多位模特演绎了这个具有教育意义的寓言故事,构图类似拉斐尔的《雅典学院》。维多利亚女王买下了这幅作品并赠送给阿尔伯特亲王。这幅作品一共使用了32张底片进行叠放合成,在没有Photoshop的时代难度极大,大约花费了6周才制作完成。因此,在当时的古典艺术思潮影响下,获得艺术界的认可也就顺理成章。

阿列克谢· 梅恰诺夫
Alexej Meschtschanow
图像+现成品
阿列克谢·梅恰诺夫通过雕塑和装置来审视既定社会习俗的事理和美学品质。他以分析和富有同情心的眼光研究我们眼前的社会环境,收集了现成的物品、废弃的家具和档案照片。阿列克谢·梅恰诺夫以其独特的艺术视角,关注身份建构、自我实现以及社会驱动的优化冲动,并涉及想象潜力和心理深度,从而探索了深深植根于被社会共同疏忽的侵略和保护的对立。
他的装置作品将被动和主动两种交流模式交织在一起。他的创作成果最终以诗意忧郁的形象达到顶峰,试图打破福特主义、极权主义或拜物教形式的功能主义的恶性循环。阿列克谢·梅恰诺夫的作品探讨了糟糕的西方社会政治透明度所带来的后果。焊接钢管和夹具的框架将各个部件相互连接并紧固到完全不可移动的程度。一方面,这反映了顽固、坚定和保守主义;另一方面,又象征着自主、连通和团结。
通过他的作品,阿列克谢·梅恰诺夫发展了一种完全独立的美学语言,将现成品的历史回响与独特的抽象形式结合在一起。通过这种方式,其作品既宣称自身的自主创作性,又不失去其必要的社会联系。阿列克谢·梅恰诺夫的艺术作品充满了各种矛盾的特质:钢通常是一种最坚硬、最难熔的材料,却被艺术家强行塑造成具有潜在增殖能力的生物形态,发挥着支撑与约束的矛盾心理——充当可复制实体的光环圣餐。

高艺术摄影几乎是古典绘画在摄影领域的翻版,不仅画面唯美,还体现出传统艺术中的审美功能和教育功能。高艺术摄影的主题立意源于古典绘画,构图创意也模仿绘画。与绘画相比,高艺术摄影只是把手绘换成感光材料,而古典视觉艺术该有的画面形式和主题内容,全部被继承。但是抛弃纪实功能,也是高艺术摄影的软肋。虽然绘画式的创作方法也是摄影语言之一,摄影想凭此就被艺术界彻底接纳还是不太现实的。毕竟如果一直沿用绘画的创作方法,摄影就如同是绘画的附庸,这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很难令摄影成为独立的艺术,实际上也陷入了两难的矛盾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