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生长
作者 秦贞迪
发表于 2023年12月

高中时,我偏科极其严重,是文科生中的优生,理科生中的“差生”,综合看来,就是一个中等生。我努力补习数学,几乎把百分之九十的时间用来攻克数学题。有一次,我像往常一样拿出那沓厚厚的练习卷,同桌突然冷哼了一声,对我说:“笨鸟先飞。”听他那么说,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四个字绵软又精准地刺痛了我,让我的自尊心碎了一地,像是跳梁小丑遭人嘲讽。我快要窒息了,虽然忍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哭了一场。

我努力了很久,但数学成绩还是起起落落,没有大的改变,总是遭到数学老师若有若无的忽略。可能只有当过毫不起眼的中等生,才知道老师的鼓励有多重要。而“笨鸟先飞”这四个字,就像同桌给我打上的标签,我努力地挣扎,拼命地想要撕下来,却总是在一次次没有起色的数学考试成绩中溃败。我渐渐觉得这四个字似乎生出了一种尖锐的东西,时不时刺着我。后来,我就不敢在同桌面前做数学题了,不懂的题目也不敢去问老师,只能拿回家偷偷写,偷偷琢磨。在好几个深夜,我都觉得自己活得好辛苦,折磨自己,拷问自己,好像总是不能找到合适的节奏。那些不被察觉的缝隙中,也总是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

高三时,气氛紧张,欢乐稀薄,时间稍纵即逝。大家都憋着忍着,不敢松懈,不敢放弃,更不敢退缩,而我恨不得把自己绑在座位上,把这世界上的所有数学题都做完。在那个阶段,我还是一个脆弱的“小鬼”,看着试卷上解了十几次依旧做错的数学题,又看看窗外的落日,总在叹息什么时候才能解脱。一个偶然的触发点,就会让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我常常被这种无力感击中,只能时不时地敲打自己:这世上怀才不遇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我又算得了什么。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面对高考时的惶惶不安,像是一个漫长的审判过程,煎熬折磨。高考就像是我生命的全部,而我也只能在文字中得到片刻喘息。

本文刊登于《读者·校园版》2024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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