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第一次造访波士顿是在一个4月,从阳光灿烂的迈阿密即将降落在波士顿时,我从舷窗看到一片一望无尽的、沧桑的红树林,提醒着我这里是温带且冬季漫长的事实。那片深红色一直让我对波士顿心怀柔软。波士顿为作为游客的我提供了一条漫游之路——波士顿有一条红砖铺就的“自由之路”(Freedom Trail),全长约4公里,由波士顿公园(Boston Common)出发,串联起马萨诸塞州议会大厦等16个历史景点。沿着红砖漫步意味着不需时时查看地图,亦可时刻“旁逸斜出”去别处转悠。
几年后,机缘巧合之下,我竟和波士顿发生了新的缘分。这次是作为学生。我每周第一节课是德国电影,总共没看过几部德国电影的我往往沉默,大部分时间听白人同学滔滔不绝。好容易某次聊到《乐高大电影》时,我发现,乐高组成了这些美国人童年的一部分,而我直到20岁去丹麦时才知道有这么个存在。每周的最后一节是比较文学的小课,和4个美国人一起讨论世界文学。这节课人少些,我总能自信地参与讨论。但我仍经常会感到,我和他们那么、那么不一样,哪怕我的整个知识体系其实吊诡地来自西方哲学。
校园成了一个压抑的地方。我的中国同学们也有此共鸣。于是漫无目的的散步成了一种宣泄。有时,每周第一节课刚上完,我便迫不及待想要冲出校园,甚至不愿回宿舍放下沉重的电脑和书。随着冬天的临近,日照越来越短,我舍不得错过任何一个有阳光的下午。
校园外的探险
我的漫步随心所欲。在坐公交时看到窗外有绿意幽幽的河畔湿地,便下车探索。从医院出来看到山丘荒野满地,便信步前往。一河之遙的校区有连绵在一起的田径场、网球场、足球场等设施,我常散步过去,等待网球场黄色的灯光亮起,一些遛狗者会让狗子在沙坑里打滚儿。或者,没有思路时,坐地铁到终点站再寻回来……某天,在查尔斯河畔见到一只疑似受伤的鸭子,便打救助部门电话后守候到天黑。我几乎无法分辨自己是否是在寻找一个走失的理由,以及那种等待但不知对方何时回来,而又有理由跳出日常时间表的体验。
但我最常漫步的一处地方是新鲜池塘(Fresh Pond),这是给波士顿供水的一个水库,在蓝天下总是显出一种海一般的蔚蓝色。水库围了铁丝网,所以我并不能亲近水边。无妨,我只是漫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