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
作者 王小微
发表于 2024年3月

渔人

兴城的海边,还保持着原始古朴,只有少数的鱼虾摊位在营业。

秋风起,蟹脚痒。到海边的人,终归要吃一吃海鲜了。

沙滩上,一处简易的棚子里,一盆一盆的螃蟹、虾爬子,尽在打着氧气,吐着泡泡。与友人买上二斤,用他们的千年汽锅蒸熟。看一眼,那汽锅破旧斑驳,仿佛真的已经使用了一千年。

摊主是两位老人。老头儿忙着售卖,老太太则在岸上的小餐车里,做一家人的早饭。

在大树的阴凉里,我们开始啃螃蟹。老人一家的早饭也开餐了。

友人去跟他们要一双筷子,眼睛却落在了一家人的饭菜上。只那一眼,就被老头儿老太太发现了。

于是,谈笑间,一小盆儿飘着香味儿的饭菜,就落到了我们的小桌上。

白米饭,豆角土豆炖五花肉,还有一根大葱。鱼虾螃蟹,终究不能当饭吃。我们吃着渔家饭菜,再品尝着美味的大螃蟹,更觉香甜。

看我们吃得香,两位老人还走过来,又为我们添上了一碗。

那一刻,觉着家常的饭菜,为什么竟那么好吃呢?出门在外,那一碗平常的饭菜,竟也变得不寻常了。

我们啃着螃蟹,吃得慢。老人一家开始刷碗了。

吃罢,老太太来拿我们的空碗。友人立马站起来,甜甜地叫着“大姨”,直奔老人的小餐车,自己刷碗去。

老太太争不过我们,就在餐台旁,满眼笑意地搓着两手。友人化身为了厨娘,将老太太的碗碟和餐台,都擦洗得干干净净。

那一刻,我们仿佛来到了海边的亲戚家串门,很有一种宾至如归之感。

第三天,又在海边见到刚刚上岸的小渔船了。

又是年迈的夫妻两个。两个人,跳下船来,拽下他们在海上捕捞的新货:一网八爪鱼,一网螃蟹,一网虾爬子。

两个人,皆是黑黝黝的肤色,都是瘦高的身材。

虽说上了年纪,但是身板笔直。他们穿着皮裤,男的背带到胸部,女的只到膝盖以上,很明显,她的裤子早已被海水打湿了。

两个人戴着帽子,只露出斑白的鬓角。那鬓角,在他们黧黑的肤色上面,像是海盐凝结出的霜花。

人群聚拢过来。七手八脚地掂量着螃蟹沉不沉,虾爬子肥不肥。老夫妻兩个,齐齐侧身而立,低头看着人们挑挑拣拣。间或说上几句,船开了有多远,机油费了有多少,才捕捞出了这些。

那螃蟹,名叫梭子蟹。肚皮洁白,蟹脚紫得明媚鲜艳。两相对照,打着氧气的那些,简直,是身份不明了。

那螃蟹,真是鲜美。虽然还不够饱满,但是,每一缕蟹肉,都满含着大海的盐分。什么佐料也不用蘸,咬上一口,咸滋滋,甜津津,余香满口,回味悠长。那一刻,便知道了什么是大海的馈赠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走下小船的夫妻俩,终生干着捕捞的生计。就像我的父母一样,终生在体力所及的时间里,耕耘在广阔的黑土地上。

本文刊登于《海外文摘·文学版》2024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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