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苏无锡一带,年前要掸檐尘,一般定在农历腊月十七、十八,视为吉日,于是就有了“十七十八,越掸越发”的说法。
父亲会提前几天找一根长竹竿,拿一把稻草秆,用细绳紧紧地绑在竿子一头,用剪刀稍加修剪,一把掸帚就成了。到了掸尘的日子,一大早母亲的大嗓门就炸响了:“都起床啦,今天不能睡懒觉,每个人起来大扫除了。快点,快点,今天好好掸掸尘,来年我家发发发!”大家赶忙嬉笑着起床,匆匆洗漱,扒拉两口就开始了。最先上场的是父亲,他头上盖块毛巾,以防灰尘弄得满身满脸,然后开始掸,积攒了一年的灰尘很多,角角落落到处都是蛛网,有的已经破了,在风中飘荡;有的还是完整的,蜘蛛正在悠哉悠哉地等美食上门呢,没承想很快梦想破灭。一只只大大小小的蜘蛛随着掸落的蛛网在地上乱窜,引得我们阵阵惊叫。父亲见怪不怪,淡定地掸着,很快掸好:“好了,我上班了,剩下的活交给你们了。”撂下一句就匆匆走了。接下来老妈给我们分工,玻璃难擦,窗台高有危险,所以这个活老妈干,我们负责整理擦拭桌椅,打扫卫生。
整理那张堂前的长台是个重头活,里面的抽屉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把它们一一清理出来,没用的扔掉,同一类的归放在一起,把里面的灰尘擦掉,常常要花很多时间。我做做没有耐心了,想不干时,转头看看母亲,一脚踩凳子上,一脚踩在窗台上,正探着身子费力擦拭,不知是干活累的,还是冷风吹的,脸红红的,估计不时有灰尘眯眼,皱着眉头,额头的皱纹是那么明显。几绺头发不时沾到嘴上,也顾不得梳理,吹一下继续干。姐姐担心母亲摔下去,仰着头,身体略微后倾,一只手紧紧地拽着母亲的衣角。我心里一阵悸动,大家都在努力,我可不能拖后腿,于是继续埋头干。中午简单下点面条,吃完稍微休息一下继续干活,母亲擦好玻璃后就去拆洗被褥。这样的忙碌一直要持续到下午三点多,家,变得干净整洁,被褥飘着肥皂和阳光的香气。
洗洗晒晒告一段落后,就要抽空去做米粉。糯米、籼米按一定比例配好,这决定了粉的软糯口感,在我眼里这是个技术活儿,当然由父亲完成。淘洗沥水,然后天不亮他就到加工厂去排队做粉。粉扛回来后母亲会小心地拿出早已擦拭干净的匾,把粉轻轻倒进去,那份小心翼翼如同面对的是个粉嫩嫩的婴儿,然后柔柔地将粉均匀地铺开,那米粉独特的气息伴着阳光汇成了年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