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给了我什么
作者 田连元
发表于 2024年5月

我8岁那年,在天津南郊咸水沽镇迎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

按说,一个八岁的孩子对一个国家新政权的建立不会产生什么认识和思考,但那时发生的一件事却使我永生难忘。

1948年,我父亲带全家到咸水沽镇说书演出,当地一个地痞叫王六儿,听书不给钱还张口骂人。父亲深知,旧社会闯荡江湖的说书艺人是社会底层的弱者,无力反抗流氓、地痞的欺辱,于是找到了善于“打和”的“范爷”,经一番说和,父亲出钱在饭店里请了一桌,才算平息了这场事端。听书不给钱还骂人,封台、捣乱,最后还得请他吃饭,这件事使我们全家人心中都挽了个疙瘩,难以解开。

转眼到了1949年,天津解放了。十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当年冬天,津南咸水沽进驻了“土改工作队”。街道主任安排在我家外间的闲屋住了四个工作队员,他们都是穿着灰布棉衣的共产党干部。自从他们一住进来,就天天帮我家挑水、扫院子,他们经常开会很晚才回来,但我们一点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爸爸说:“这共产党的官,哪朝哪代的官都比不了。”

没过多久,在李家书场召开了一个“坦白大会”,公审地痞流氓王六的罪行。当时书场里座无虚席,立无寸地,全镇的群众争先恐后地揭发王六的恶行,其中也有人揭发了他听书不给钱还讹顿饭吃的事情……他就是这个镇子的公害。最后,工作组宣布定他为坏分子,劳动改造,定期汇报,天天要拿着扫帚扫大街,收拾垃圾……很多群众说:“这就叫,当报不报,时候没到,共产党一到,坏蛋全得报!”

我们全家人的心结终于解开了,这个国家还是讲公理的,这个政党是让老百姓放心的。

新中国让我对中国共产党有了全新认识。

父亲一生中经常好说两句话,一句是“下苦功,长能耐,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另一句是“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地里受罪”。这是江湖艺人的最高奋斗目标。我在20岁就参加了文化主管部门属下的专业文艺团体“本溪市曲艺团”,成了革命队伍中的文艺工作者。领导经常要我们学习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明确我们的任务是为社会主义服务,为工农兵服务,再不是为了“显贵”,为了“吃喝”而工作。这是一个世界观和思想认识的提高,文艺应该为人民,而不是为自己。

因为我们团经常下厂矿、下部队演出,在这些日常的工作中往往会有你想不到的事情。

1962年,我带一个演出队下乡到本溪下马塘公社为农民演出。

本文刊登于《人生与伴侣》2024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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