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专访?可我并没作出什么重大贡献。”《环球人物》记者第一次联系蒋开喜时,他说道。但就在几个月前,他被授予了“国家卓越工程师”称号。
事实上,蒋开喜30多年来致力于解决我国有色冶金领域工艺落后、能耗高、污染物和碳排放高等问题,带领团队实现8项技术国际领先,是国内相关领域的顶级专家。直到坐在记者面前,他仍然认为自己的故事平淡无奇,“我们这个行业是很枯燥的”。
那么,蒋开喜是如何在几十年的“枯燥工作”中取得多项技术突破的?以下是他的讲述。
“误打误撞”学了冶金
我老家在江苏泰州,这儿有2100多年建城史,历史上名称也变过好多次。上世纪初到60年代初,有过泰州市、泰县、泰州县等名称……我小时候,泰州城区叫泰州市,郊区叫泰县。现在,泰县已经成为泰州市的一个区了。
我出生在农村,5岁上小学。江苏传统上重视教育,社会风气就是读书。而且我们当地水多,孩子们到河里玩水容易出事,我的一个姐姐就是淹死的,那时候村里没有幼儿园,家长们就让孩子早早上学,交给老师带。
我上一年级时,什么学前知识都没有,但期末考试能得七八十分、八九十分,就一路升学上去了。那时遇上春秋入学时间调整,我读了六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高中快毕业时,正好赶上1977年恢复高考,我也想报名,老师说你那么小,捣什么乱,明年再说吧,我就又等了一年。
1978年高考完,我对着课本“复盘”答案,觉得到处都是错,很沮丧。再一问同学,他们都说会做,我就更沮丧了。没想到考试结果出来后,我比同学们考得都好。后来想想,他们其实是不知道对错,而我知道哪里错了。
当时我们那里最推崇的大学,是中国科技大学和北京大学,其次是江苏和上海的重点大学,清华大学反而没有现在这么大吸引力。我的分数上了全国重点线,但不够进江苏和上海的重点大学。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一看:东北工学院(现为东北大学),有色金属冶金系,重金属冶炼专业。这几个名词,我哪个都不明白——什么是有色金属?什么是重金属?东北工学院又在哪儿?
后来才知道,当初填志愿时,我填了一个服从分配,就被分配到这个专业了。但那时的老师、家长、学生都没什么“拼分数”“上名校”的概念,只要能考上个大学就高兴得不得了。
于是我就去沈阳了。那年我15岁,第一次离开老家,之前最远只到过县城,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其实东北工学院的冶金专业在全国首屈一指,我一开始谈不上喜欢,只是简单地听从教学计划安排,让学什么就认真学什么,但学着学着,成绩好了,兴趣也就来了。


上中学的时候,我是简单机械地学,不懂学习方法,也没有快乐感。到了大学,知识一下子多了很多、深了很多,光靠死记硬背不行,我逐渐掌握了兼顾整体和关键内容的学习方法,第一学期轻轻松松就能考90多分,日子过得很愉快。
因为年纪小,我到了第二学期就开始玩,成绩马上滑坡,我赶紧往回补,成绩又上去了,到第四学期之后,基本上保持在全班第一的位置。
一切都是凭实力说话
1982年,我本科毕业,被分配到江西贵溪冶炼厂,当了两年技术员。在此之前,我大二、大三、大四都下工厂实习过,有一次长达60多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