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多年前,我在东方出版社出过一本金庸先生的评传,计划修订再版,恰逢金庸先生百年纪念,香港《明报月刊》第三期,集结了十位学人的特辑,“侠之大者——金庸百年诞辰纪念”。主要介绍金庸小说的版本,大体有六七种之多,而非我们印象里的三个版本。评论家陈墨则回忆如何协助金庸修改最后一版的情节、内容等。金庸修订小说的目的在于,希望尽量减少一些自己想来会脸红心跳的错误。有的改过了,譬如黄药师对梅超风暗生情愫,段誉和王语嫣未成眷属等,都是很有意思的话题。
北京台《编辑部的故事》栏目记者,也找我进行了近一小时的采访直播,纪念百年金庸。其中有两个特别受关注的话题,一个是金庸为何要去剑桥读博,一个是金庸小说里有没有融入自己的影子,有没有他对某种理想人格的追求。我在这里,继续说说这两个话题。
为争一口气去剑桥读博士
金庸读博,有几大原因。一是他高中毕业后,同时考取西南联大、四川大学等,最后选了不花钱的中央政治学校。成绩优异,但由于看不惯校内国民党学生“特务”殴打同学,向学校投诉,打抱不平,进而对校方加以指责,被学校劝退。所以他正式的大学生活,只有一年多,没拿到文凭。
更主要的原因在于1999年,他受聘担任浙江大学人文学院院长、博导。这个博导却是史学专业,比较尴尬。因为我们说王蒙先生在中国海洋大学当文学院院长,定位是文学,著有《红楼启示录》,成就斐然——我认为这是讲解《红楼梦》最透彻、到位的作品。他当院长、带博士,没有问题。金庸先生却没有相应的历史学论文或著作,起码历史学界不认可。复旦大学葛剑雄教授就说,据他所知,中国史学界没有人认为金庸是历史学家。宋史专家、浙大教授何忠礼则披露,金庸博导资格历史系没过,但学校层面通过了。
反对金庸当博导最激烈的是南京大学原副校长、戏剧学家董健教授。这位先生我熟识,做学问扎实,为人和善。2000年,南京大学邀请金庸先生讲演,董先生全程参与接待。董先生说,“我也很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但他只是一个武侠小说家”,金庸却一再强调他是历史学家。南大本想请他讲小说,他坚持要讲历史政治。结果讲演里有一些知识性错误,学生不停地哄笑。南大历史系教授认为金庸先生的水平别说当院长,当副教授都不够。
这些话在媒体发表后,金庸先生不快、不服。这涉及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是“历史学家”。历史学家和历史学学者,在自视甚高的金庸眼里,是两个不同的概念。2005年,他对记者说:“历史学家和历史工作者是不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