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海”,一寸也不能丢
作者 刘舒扬
发表于 2024年7月
2012年7月24日,三沙市地名碑揭碑仪式在永兴岛码头举行。

2012年盛夏,在北京海淀区一幢银灰色大楼里,星球地图出版社开了一场热血沸腾的动员会:“我们要尽快编制出一张三沙市地图!”

数天前,2012年6月21日,国务院批准撤销海南省西沙群岛、南沙群岛、中沙群岛办事处,设立地级三沙市,管辖西沙群岛、中沙群岛、南沙群岛的岛礁及其海域。三沙市人民政府驻西沙永兴岛。

消息振奋人心。地图编制工作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

工作人员发现,在历史地图中,南海诸岛无一例外地都被纳入中国版图。这些史料图册雄辩地证明,南海诸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中国人民世世代代在南海生产生活,早已成为南海诸岛的主人。

“确是中国之地,不可置之不问”

中国捍卫南海主权的故事,要从百年前说起。

1907年的一天,清政府封疆大吏、两江总督端方得到一条消息:一群日本人强占了东沙群岛,在岛上建筑码头和铁路,肆意掠夺资源,还用轮船装载磷质矿砂和海产,源源不断地运回日本。

为首者是一个叫做西泽吉次的日本商人,几年前,他从一个航海者口中获悉东沙群岛盛产含有磷质的矿砂,便千方百计想把这里占为己有。

端方立即致电清政府外务部,“该岛为我属地”,希望外务部迅速查办此事。接着,他又告诉两广总督张人骏:此岛“确是中国之地,不可置之不问”。

日方的狡辩理由是,该岛是“无主荒岛”。于是1909年3月29日,张人骏与日方代表谈判时,展示了数册记载东沙群岛属于中国的图籍。日方哑口无言,经过多次谈判,同意将东沙群岛归还中国。

广东水师提督李准。
李準等人巡视西沙群岛时乘坐的伏波舰。

这件事给清政府敲响了警钟。1909年5月19日,38岁的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受张人骏派遣,率领水师官兵、测绘员、化验师、无线电工程师、摄影人员等170余人,分乘伏波、琛航、广金3艘军舰,从广州出发,向南航行,目的地就是西沙群岛。

1909年6月5日上午,李准的舰队抵达西沙的一个无人小岛,该岛只有六七里长,没有淡水和大树,几座用石头垒成的小房子上刻着德文,说明曾有德国人前来非法调查。李准用伏波舰给该岛命了名——伏波岛。

李准让工匠们在伏波岛上伐木建屋,又建造了新的房屋,在旁边竖起一根五丈多高的旗杆,挂大清黄龙旗,以此宣示“此地从此即为中国之领土矣”。

之后,李准一行调查了西沙的10多个小岛,把西方殖民者强加给这些岛屿的名称去掉,一一重新命名。

比如,原来以殖民者名字命名的林康岛,李准改为“东岛”,因为该岛在各岛之东;用琛航舰的名字命名了“琛航岛”;以岛上产淡水这一特征命名了“甘泉岛”;还借用随行官员家乡的名字命名了“邻水岛”“宁波岛”。

6月8日,队伍返回广州,李准将带回的许多西沙物产公开展览,引发各界关注。他的巡航日记及后人采写的《李准巡海记》成为研究中国南海主权的重要资料。

“永兴岛,我们回来了”

1939年,日本侵占中国南海部分岛礁。日本投降后,依据《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民国政府分别于1946年11月和12月派舰收复了西沙、南沙群岛。

时年25岁的永兴舰副舰长李景森参与了收复西沙永兴岛的全过程。

2016年,已经95岁高龄的李景森对当年的情景记忆犹新:“我们的军舰停在距离永兴岛几百米之外。我们向岛的上空开炮,没见有什么动静,于是把船上的救生艇放下来。”他带着船上十几名士兵,乘坐救生艇,驶向了还被叫作“猫岛”的永兴岛。

“我第一个跳下救生艇,一边踩着齐腿深的海水,一边向永兴岛大喊:我们回来了!”李景森清晰记得,靠近岛屿时能清楚地看到水底的珊瑚礁。

岛上椰树成林、海鸟成群。“我还发现了一座渔民修建的‘108兄弟’庙,我知道那是我们同胞祈福平安的精神寄托,也是永兴岛自古属于中国的铁证。”李景森回忆道。

左图:2016年,李景森接受媒体采访。右图:1953年中国地图上的南海断续线。

舰队官兵在岛上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收复仪式。

“我们去之前,政府已经规定了,这4个岛——西沙主岛永兴岛、南沙主岛太平岛,还有其他两个岛——都用我们负责接收的军舰名命名。小碑都做好了,我们带着去的。”李景森说,由永兴舰和中建舰两舰部分官兵组成的队伍,衣装整齐、精神抖擞地站在岛上,当刻有“永兴岛”3个字的主权碑被搬到岛上并竖立起来时,欢呼声回荡在碧海蓝天之间。

到1947年,民国政府重新命名了包括南沙群岛在内的南海诸岛全部岛礁、沙滩名称共159个,并公布施行,同时,对外公布中国南海疆域图,用11段线标注了中国在南海的领土主权和历史性水域范围。

本文刊登于《环球人物》2024年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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