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元宇宙 数字赋能 共同富裕 社会主义制度

一、问题的提出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①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内嵌于社会主义的本质、目标和原则之中，是人民群众的共同期盼和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鲜明体现。共同富裕的道路漫长而艰巨，面临着种种阻碍，高质量发展显然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强大动力和现实途径。数字化改革正是实现高质量发展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共同富裕对科技创新具有极高要求，要把科技创新作为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的关键支撑。高水平的共同富裕依赖于积累强大的科技创新实力。在大数据与互联网的勃兴冲击之下，数字化改革正在驱动各行业变革新生，加速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进程，为实现共同富裕建立引领和驱动机制。伴随着元宇宙的提出和构建，人类开始对未来数字文明的高阶形态进行想象与建构，通过嵌入场景生态圈实现元宇宙世界的数字基础设施和虚拟生存情景的构建。

元宇宙作为整合多种新技术而产生的能够为用户提供沉浸式、在场感体验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在某种意义上已展现出推动人类社会向虚拟空间规模化迁移的趋势。元宇宙是“基于未来互联网的具有连接感知和共享特征的3D虚拟空间”，①通过多种信息技术的统合连接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消解线上与线下的概念，依据主观想象建构和再造的极具沉浸感、维度更高的新型世界，是现实世界的镜像投射叠加人类期待和渴望的未来世界，试图逃离满目疮痍的旧大陆而奔向未来可期的新大陆，不断勾画着未来世界的崭新图景。元宇宙作为人类前沿科技和数字生活空间，正在深刻影响着人类的生产方式、生存状态和生态格局，可以作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创造出新的价值，对共同富裕的推进和未来社会的发展产生深刻而巨大的影响。“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②从物质生活富裕和精神生活富裕的关系来看，前者是后者的前提和基础，后者为前者提供价值导向、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建共享的共同富裕，其覆盖范围是全体人民；元宇宙的普惠、共享、融合性特征决定了其建设发展主体也是广大人民群众。不可否认，元宇宙发展将对共同富裕实现的两个维度——物质维度与精神维度均产生难以预估的变革性影响。面向共同富裕，元宇宙通过共建共享机制让致富机会和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体人民，同时能够使人获得精神生活需求满足，推动精神产品共享，提升精神文化享受；而面向元宇宙，共同富裕的发展样态会受到数字生产力的深刻形塑和精神生产力的深度赋能，共享元宇宙智慧将渗透至社会生产生活的各领域各方面各环节，人民能够共享元宇宙发展带来的普惠性的数字红利和精神消费形式，提供更为充裕的物质生活内容和精神生活内容，合力为扎实推进共同富裕奠定基础。因为元宇宙具有的去中心化、价值共享等特征与共同富裕的本质属性不谋而合，所以在元宇宙的加持之下，既能够展现出经济活动的技术性创新，为促进共同富裕奠定物质基础，又能够打破以往资源配置的时空限制，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协调机制，还能够通过强化技术支撑、优化场景匹配、深化人文内驱，提高精神生产效率，优化精神生活公平，以人为本构筑健康的精神世界，从而有力应对共同富裕进程中面临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更好地兼顾效率与公平，成为通往共同富裕的新路径和新方式。元宇宙赋能共同富裕需要充分发挥政治优势和制度优势，促使元宇宙的社会效益最大化，以便共同富裕获得动能支撑、协调机制和精神保障，凸显出人民群众的共创性，彰显出共同富裕的正义性。

既有研究主要从“数字技术”“数字经济”“数字财富”等角度聚焦数字时代推进共同富裕的创新实践，认为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深刻影响着生产力的各个要素且体现出一定的共享特征，③而数字经济可以为促进财富积累和成果共享提供新动能，其新经济属性能够强化共同富裕的可持续性，④使得社会现代化呈现人人参与、共建共享的普惠格局。⑤因此，扎实推进共同富裕，需要高度重视数字财富的创造和分配问题。⑥随着数字技术的飞速发展，人类正在逐渐步入一个全新的数字时代——元宇宙时代。元宇宙能够通过刺激经济增长、保障社会公平、赋权公众治理、推动绿色发展、便捷公共服务，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新的技术基础。⑦同时，要看到数字革命引发的社会加速可能导致社会不平等的扩大和新型劳动剥削的出现，会阻碍共同富裕的实现。⑧综上，尽管既有成果为元宇宙赋能共同富裕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和启发意义，但目前关于元宇宙与共同富裕关系的直接研究较为稀缺，且部分研究成果呈碎片化状态，整体性、系统性和学理性均有待提升。以前瞻性视角和发展性眼光聚焦元宇宙在共同富裕数字化转型中的具体应用，从数字赋能、风险研判、前景探测三个层面探究数字时代共同富裕的发展新样态，凸显元宇宙具备的创新性、互动性和共享性在共同富裕中的作用，通过突破客观的物理时空之限而实现与共同富裕同频共振，充分利用改革创新的思维、办法和手段构建富有引领驱动优势的高质量发展模式，是以中国式现代化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题中应有之义。

二、数字赋能：元宇宙介入共同富裕的发展图景

近年来，随着各地元宇宙产业发展专项规划的陆续出台，如何能够在虚拟世界中进行新的实践和创造，同时又能够制定规则、实现共治，向着共同富裕的目标迈进，成为普遍关注的焦点问题。元宇宙作为互联网全要素的未来融合形态和终极模式，其基础架构在于整合运用多种新技术，通过全面融合、连接重组、有机统一，构造全新的具备深度沉浸感的镜像世界和高阶数字化社会。元宇宙利用具身社交网络、深度沉浸体验、个体平权规范、物理世界拟真，为前瞻布局共同富裕的元宇宙生态具体应用指明了可行进路。只有从整体上认识和把握虚拟现实技术、脑机交互技术、去中心化技术和数字孪生技术在共同富裕中的发展前景，才能综合协调、系统优化元宇宙介入共同富裕的运行模式。

1．深度沉浸体验：虚拟现实技术在共同富裕中构造分身的多元场景参与

传统的互联网仅仅是将文字、图片、影音等信息投射在电子屏幕与音响系统中，对屏幕另一端的人而言依然是二维的存在，人与信息通常处于二元分离的状态，无法真正跨越空间的距离。元宇宙具有的虚实融合、人机交替的特点将改变上述情况。元宇宙是利用科技手段进行链接与创造的，是一个与外部真实世界既紧密相连又高度独立的平行空间，经过智能计算中心等基础设施上的创造，掀起时空和场景的深度变革，将数字空间打造成与现实世界相同甚至超越的状况，“可以让无限数量的用户体验实时同步和持续有效的在场感”。①当元宇宙介入共同富裕的发展图景，利用可穿戴设备在内的智能化设备突破物理时空的局限，用户将处于共同富裕场景与信息的环绕中，位姿计算和场景感知技术将促进虚拟分身和共同富裕场景相互影响，从而以身临其境的沉浸方式置身于追求共同富裕的历史长河中，观察未来的美好图景和参与其中的创造活动。从网络空间到元宇宙，是从局部沉浸前进到全身沉浸。元宇宙所带来的深度沉浸體验，本质表现为泛在的元宇宙媒介将用户的思维意识和身体认知延伸到外部环境，使得身体与媒介的区隔越来越小，通过全面深度介入带来更加真实、智能的感官体验，即便是虚拟世界亦会让人产生逼真的共同富裕临场感，质变性的赋能增强了人的主体性，完善了个体的认知体系。首先，元宇宙能够在虚拟层面再现共同富裕的历史底蕴，将中华民族千百年来为摆脱贫困接续奋斗、积极探索共同富裕道路的实践图景以立体化、全景化的方式投射至虚拟世界，细致模仿曾经的活动，精确营造曾经的氛围，在若干年之后以“当局者”的身份感悟中华民族追求共同富裕的历史，明确“共同富裕是一个长远目标，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②其次，元宇宙能够在虚拟层面扩充共同富裕的现时表达，致力于帮助人在有限的时间内沿袭常规生命安排的同时，通过创设、选择与投入各异的共同富裕场景，丰富经历类型与拓展见识广度。最后，元宇宙能够在虚拟层面刻画共同富裕的未来图景，使人根据自身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虚拟世界中绘出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以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新蓝图，在虚拟层面见证未来共建共享美好生活目标的实现状态。

2．具身社交网络：脑机交互技术在共同富裕中延展感官的交互系统联动

元宇宙作为由众多先进技术支撑且具有深度沉浸感的高保真数字空间，能够通过软件与硬件技术打通诸多现实壁垒、实现数据共通共融，促使人类在虚拟世界中达致感官的全方位、无缝隙连接，超越图形界面交互阶段而真正转向基于现实的人机交互新阶段，为人类的数字化生存塑造全景式交互空间和前所未有的具身社交网络。人的感官有希望在未来互联网生态中得以复刻，利用脑机交互技术的持续迭代升级，数字信息编码与感官大脑信号将实现轻松自在转换，同时逐步压缩信号传递的时间周期，进而能够以互联互通、高速传输的优势实现实时互动和交流。当元宇宙介入共同富裕的发展图景，利用脑机交互技术延展感官的交互系统联动不断强化人为感知，实现脑神经信号与外在表征建模的动态转化，将为参与者提供更为全面立体的交互方式、更为沉浸的交互体验。更加直观的感官交互全面联动，将为面向元宇宙的共同富裕样态塑造从现实空间到虚拟空间的全面无缝连接。元宇宙通过可穿戴设备基础上的感官通道延展来拓宽感知外部世界的身体功能，利用算法基础上的数据追踪与加工分析进行用户偏好定位，实现参与者在全息虚拟中的深度互动和沉浸体验。梅洛一庞蒂指出，“我们通过我们的身体在世界上存在”。①在共同富裕场景架构的虚拟空间中，利用脑机交互技术建立与人脑的直接关联，在跨越时空限制中实时操纵虚拟分身行为实践以进行深度交流互动。在身心完全介入共同富裕特定情境体验的元宇宙中，能够将人的交流互动升级转换为线上具身链接型模式，全感官直接交互的人机联动带来全方位、全知觉的感受，接收到的不再仅仅是浅表的感官冲击，而是深刻感受共同富裕情境中形成的人的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符号，在虚拟空间内外拓展人类能力、超越身体局限，焕发全体人民共同奋斗的劳动热情和创造激情。延展感官的交互系统联动将促使共同富裕意识内化为人的切身体悟和精神意念，在更强的社会联系和深度认知中使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的目标得以铸牢。

3．个体平权规范：去中心化技术在共同富裕中统一身份认证的系统架构

以区块链为支撑技术的元宇宙是拾级而上的系统工程，致力于构建全民参与的虚拟世界和公共平台。去中心化作为元宇宙的基本特征，意味着元宇宙实质上是技术开源和平台开源，任何主体都可以自由加入以充分发挥自我的传播效能，服务器不会因迎合任何个人．组织、国家的意志而停止运转、宕机，抹平了公私主体在合法性以及身份真实性的差异，是不受任何势力、机构所控制的虚拟人生体验平台。区块链技术渐渐打破原本以人的现实性和具体性为基础的信任机制，在数字表征中以去中心化的架构实现了信任和价值的可靠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