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之内,潮流之外
作者 徐鲲
发表于 2024年8月

海子名满天下,不必再作介绍;苇岸是谁,估计知道的人不多,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苇岸原名马建国,作家,生于1960年,北京市昌平区北小营村人,1999年去世,终年三十九岁,生前仅出版一部不足二十万字的散文集《大地上的事情》,遗著有《太阳升起以后》《最后的浪漫主义者》等。苇岸是中国当代较早的生态作家之一,《大地上的事情》是其代表作。因其朴素独特的思想以及文学特色,学者林贤治称苇岸是“二十世纪最后一位圣徒”。

苇岸和海子分别于1978年、1979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他们进入大学之时正是中国改革开放大幕开启之初。改革开放初期,特别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多元开放的环境为那一代大学生铺垫了宽松厚实的精神土壤。八十年代,随着国门的开放,特别是在知识阶层,西方的哲学、美学、文学思潮一波接一波,欧美数百年的思潮,短短十来年在中国走马灯似的快速上演了一遍。与此同时,中国传统文化也不再遭受冷遇。苇岸、海子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接受大学教育的,其思想基础也是此时打下的。他们的人文思想主要源自西方思潮,知识结构和思想构成以西学为主,中学(中国传统文化)相对薄弱,尤其是苇岸。在《一个人的道路——我的自述》一文中苇岸坦言:“我喜爱的,对我影响较大的,确立了我的信仰,塑造了我写作面貌的作家和诗人,主要有梭罗、列夫·托尔斯泰、泰戈尔、惠特曼、爱默生、纪伯伦、安徒生、雅姆、布莱克、黑塞、普里什文、谢尔古年科夫等。这里我想惭愧地说,祖国源远流长的文学,一直未进入我的视野……而伟大的《红楼梦》,今天对我依然陌生。不是缺少时间,而是缺少动力和心情。在中国文学里人们可以看到一切:聪明、智慧、美景、意境、技艺、个人恩怨、明哲保身等等,唯独不见一个作家应有的与万物荣辱与共的灵魂。”这段话既表明了苇岸知识结构的不均衡,也指出了中国传统文学的某种弊端,道出了他轻视中国传统文学的根源。

海子的知识结构和苇岸比较相似,但海子的中国传统文学素养略高,他对中国古代诗词和《红楼梦》等文学名著都有一定的涉猎。但海子和苇岸一样对中国传统文学和作家没有多少好感,海子说过,“我恨东方诗人的文人气质,他们把一切都变成趣味”。作为一个纯粹的诗人,海子之所以不喜欢东方诗人,我认为,主要是因为海子觉得他们没有将生命和诗歌融为一体,他们对待诗歌的态度不够纯粹,只是把写诗当作一种“高雅”的情趣,把诗歌当作一种获得名利的手段,或者一种干预社会的方式。本质上,苇岸和海子的对于文学的态度是相通的,对文学都有着纯粹的爱,容不得世俗的、功利性的目的。

本文刊登于《书屋》2024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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