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3月捷杰耶夫携马林斯基交响乐团来华演出,9月13日又一俄罗斯“重磅”乐团——柴可夫斯基交响乐团(以下简称“柴交”)于哈尔滨大剧院拉开本次中国巡演的序幕,为中国的乐迷朋友带来俄罗斯音乐“教科书”级演绎。
诸多世界顶尖乐团以国名、地名命名,以作曲家命名的却凤毛麟角,“柴交”便是其中最著名的一支,这是一种殊荣,象征着乐团演绎该作曲家音乐水准的登峰造极。“柴交”前身为莫斯科广播交响乐团,成立于1930年,是俄罗斯第一支国家广播乐团,也是最优秀的交响乐团之一,多位著名作曲家都曾将自己的作品委托给该乐团首演,如普罗科菲耶夫、哈恰图良、肖斯塔科维奇等。1993年,该乐团演绎的柴可夫斯基交响作品音乐会与唱片享誉全球,被认为是演奏柴氏音乐的权威,因此被授予俄罗斯最重要的作曲家之名,更名为柴可夫斯基交响乐团。[1]
本场音乐会指挥由费多谢耶夫担任,他曾任该乐团长达三十余年的音乐总监。本次来华费老已经年近九旬,却保持着对音乐结构与风格的精准把握,指挥幅度不大却“有的放矢”——准确传达着他对作品的深刻理解。这般摒弃浮夸而注重本质的指挥风格与其对俄罗斯民族音乐的独到理解息息相关,费多谢耶夫早年在列宁格勒的穆索尔斯基音乐学院民乐系学习手风琴,那时,他便深刻认识到当时演奏家所演绎的俄罗斯民间音乐只是流于表面,却将民间音乐的精神丢在一旁。[2]因此,当他开始担任乐团指挥时,便力图挖掘民族音乐的实质,旨在准确传达作曲家在作品中寄予的情思与意象,最终成就了“柴交”演绎柴氏作品独树一帜的风格与美名远扬的权威地位,正如他所说:“在我看来,由俄罗斯音乐家演奏的柴可夫斯基听起来才是属于俄罗斯的声音。”
本场音乐会的选曲为两首柴可夫斯基交响曲,如此“开诚布公”地搬出拿手好戏,不仅让乐迷朋友们“直呼过瘾”,更是足以展现“柴交”的最高艺术造诣。值得琢磨的是,乐团选择的正是柴氏交响曲中的第一首与最后一首——两首内容风格迥然不同、创作间隔长达数十余年、横亘于作曲家创作生涯两端的作品。毋庸置疑,这样的选择出自该乐团的深思熟虑,它不仅富有仪式感——仿佛带领听众走过作曲家的一生,更是有意于表现柴氏早期与晚期作品风格上的巨大差异,从而体现该乐团对于作曲家作品风格理解之“深”、把握之“精”。
两首作品之“异”不仅体现在作品的表层特征,更在于作曲家早年与晚年不同心境与人生经历所导致的作品精神内涵层面的千差万别。柴可夫斯基早期创作的《第一交响曲》富于幻想色彩与俄罗斯民族风情,作品中自然流露出作曲家对于俄罗斯自然风光的热爱与对生活的热情,大量具有民族特色的音乐素材交织其中,绘就一幅幻想色彩浓厚的音乐画卷。相比之下,创作于作曲家离世之年的《第六交响曲》则是一部描绘痛苦的“悲歌”。彼时正值沙皇统治末期,作曲家置身于其中深觉社会的黑暗与压迫,他既痛恨于统治阶级的昏庸暴虐,也忧愁于民族的未来,为此陷入苦闷的情绪之中,如他所说:
“我们心爱的祖国也处于黑暗的时期,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的不安,好像在即将爆发的火山上行走,都感到时局不稳,看不清前途。”[3]
多种因素交织之下,《第六交响曲》中的情感表达再无对自然风光的赞颂与对生活的热忱,只有抒发悲伤、苦难、压抑、绝望等情绪的“空悲切”。
抛开显而易见的“异”,两首作品又有些许“同”——“第一”中的热忱与活力中也潜藏着些许忧伤,那是俄罗斯民族血脉中的悲剧精神,而“第六”的“寂若死灰”中又有着如该作第三乐章一般、梦幻泡影似的对胜利的憧憬,二者虽所指不同,却有着一以贯之的艺术特征。由此,我们似乎终于参透了“柴交”选曲的用心良苦与意蕴深长。
上半场的《g小调第一交响曲“冬之梦”》创作于1866年,首演于1868年,正式开启了柴氏交响曲创作的大门。该作共四个乐章,标题“冬之梦”由作曲家亲自加注,表明作品的题材所指——描绘俄罗斯冬季风光的静谧与梦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