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牧牛人的新选择
作者 潘枫
发表于 2024年10月

踏着沉重的步子,驼群已在预备役警察部队的带领下跋涉了整整七天,向着最终目的地缓缓前行。与其说目的地是一座村庄,不如说那是一片灌木林间尘土飞扬的空地,此处正有大事发生。人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没过多久,州长也驻车于此。女性们翩翩起舞,一位司仪则将手高举至天空。人群围绕骆驼围场聚集,其中一位男子毫不掩饰地表示,在他看来,眼前这群骆驼无疑是“未来”的象征。

驼群的到来预示着奶牛即将被取代。

自古以来,在非洲的许多地区,奶牛都享有崇高的地位,是经济、饮食和传统的根基所在。

然而,可放牧的土地却在萎缩,水源也在枯竭。持续了三年的非洲之角大干旱到2023年才结束,肯尼亚该区域80%的奶牛死于缺水,许多人因此难谋生计。

在这片脆弱的土地上,成千上万的人不得不适应气候变化,这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些正在从帽子中取号的人,每个号码对应了这77只刚到桑布鲁郡的骆驼中的一只。

“你抽的几号?”村长詹姆斯·莱勒姆西向第一位抽签人问道。

当地州长向肯尼亚和索马里边境的商人购买了一批骆驼,每只骆驼价值600美元。到目前为止,4000只骆驼已按计划被分配至该郡的低地区域,推进了奶牛养殖向骆驼养殖的转型进程。这种转变在非洲其他几个依赖奶牛生存的区域早已悄然进行,且持续了数十年之久。有学术研究表明,少数畜牧区,尤其是肯尼亚和埃塞俄比亚的畜牧区,都处于不同的过渡阶段。

过去的20年里,全球骆驼的数量翻了一番,联合国农业和投资机构将此趋势部分归因于这种动物在气候变化中的适应性。在困难时期,骆驼产的奶比奶牛多。

许多人引用了这么一条格言:“每逢旱魃,乳牛先毙,驼终毙焉。”

桑布鲁郡位于内罗毕以北约240英里处。该郡领导人拉蒂·勒莱蒂说:“要不是气候变化,我们才懒得去买这些骆驼呢。我们要做的事太多了,但资金却少之又少。我们别无选择。”

当局精挑细选出领养者,也就是那些簇拥在驼群旁的一众人等,并确保他们用骆驼产奶,而非食用。同时,他们也是当地官员眼中亟待帮助的群体。这些领养者背后往往都有辛酸的故事:失去了几乎所有奶牛,不远万里寻找水源,在给日益衰弱的家畜寻找草场的过程中不得不远离家乡,还和周遭的部落发生过暴力冲突。

不过,许多人表示,有一个人的情况尤为困难,此人便是迪松·勒莱纳。

按照这个地区的标准,42岁的勒莱纳在干旱之前算是富有的了。他有两个妻子和十个孩子,而且几乎从他记事起,就和一大群奶牛一块生活。他甚至在每次婚礼上都要用牛来献祭——在牛后脑勺上刺一刀。

然而,雨季并未如期而至,他所饲养的150头牛大量死亡,此种损失可谓前所未有。其中一部分牛还遭到波科特人部落的劫掠。超过100头牛日渐虚弱,上腹部变得消瘦,其他部位则日益肿胀。有些牛在晚上睡下后就再也没能醒来。还有些牛最后找到了水源,却因喝水过猛,倒地而死。好几次,包括勒莱纳最好的奶牛死去的那次,他都会仰天长啸,愤慨不已。到第二年降雨来临之际,只有七头牛幸存了下来。

他说:“干旱前和干旱后,真是天壤之别。”

不变的只有他的日常生活,他和牲畜步调一致,经常每天步行数英里。但现在,他和其他牧民一样,每天只吃一顿饭。他的体重下降了,还曾多次昏厥。即便在分配骆驼之日,活动持续至午后时分,也鲜有人进食饮水。

在经历了三年大干旱的非洲之角地区,可放牧的土地在萎缩,水源也在枯竭。

抽签开始,勒莱纳挤入了人群。一名活动组织人员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记录着每只骆驼及其领养者。

本文刊登于《海外文摘》2024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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