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看见的情绪劳动,永远没完没了
作者 [美]杰玛·哈特莉
发表于 2024年11月

母亲节那天,我要了一份礼物:房屋清扫服务。具体来说,是清扫卫浴和地板,如果加洗窗户的费用也合理的话,那就一并清洗。对我来说,这个礼物与其说是打扫屋子,不如说我终于可以摆脱家务责任一次。我不必打电话向多家家政公司询价,不必研究及比较每家公司的服务质量,不必付款及预约清扫时间。我真正想要的礼物,是摆脱脑中那个老是纠缠着我的情绪劳动。

我丈夫等着我改变主意,换成一份比房屋清扫服务更“简单”的礼物,例如他可以上亚马逊一键下单的东西。但我坚持不改,他失望之余,在母亲节前一天终于拿起预约电话,但询价后觉得太贵了,信誓旦旦地决定自己动手。其实我真正想要的,是希望他上脸书请朋友推荐几家家政公司,自己打四五通电话去询价,体验一下这件事要是换我来做,势必得由我来承担的情绪劳动。

结果母亲节那天,我收到的礼物是一条项链,我丈夫则躲去清扫卫浴,留下我照顾三个孩子,因为那时家里其他地方一片混乱。他觉得,自己正在做我最想看到的事——给我一个干净如新的浴室,而且不必我自己动手清洗。所以当我经过浴室,把他扔在地板上的鞋子、衬衫、袜子收好,却丝毫没注意到他精心打扫的卫浴时,他很失望。

我走进衣帽间,被一个搁在地板上的塑料储物箱绊倒——那个箱子是几天前他从高架子上拿下来的,因为里面有包装母亲节礼物所需的礼品袋和包装纸。他取出需要的东西,包好他要送给母亲和我的礼物后,就把箱子搁在了地板上,储物箱就变成碍眼的路障,也是看了就生气的导火线。每次我要把换洗衣服扔进脏衣篓,或是去衣帽间挑衣服来穿时,那个箱子就挡在路中间。几天下来,那个箱子被推挤、踢踹、挪移到一旁,但就是没有收回原位。而要想把箱子归位,我必须从厨房拖一张椅子到衣帽间,才能把它放回高架子上。

“其实你只需叫我把它放回去就好。”他看到我为箱子心烦时这么说。

这么明显的事情。那个箱子就挡在路中间,很碍事,需要放回原位。他直接把箱子举起来、放回去,不是很简单吗? 但他偏偏就是绕过箱子,故意忽视它两天,现在反而怪我没主动要求他把东西归位。

“这正是症结所在。”我眼里泛泪,“我不希望这种事还要我开口要求。”一个显而易见的简单任务,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他偏偏不肯主动完成? 为什么非得我开口要求不可?

这个问题促使我含泪据理力争。我想让他了解,为什么当一个家务管理者,不仅要发现问题、分配家务,还得若无其事地要求大家配合是那么累人的事;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承担了所有的居家打理责任,使其他人免于承受心理负担。有事情需要处理时,只有我注意到,而且我的选择很有限,要么得自己完成,不然就得委托别人来做。家里牛奶没了,我得记在购物清单上,或是让丈夫去超市购买,即使最后一口是他喝光的。家里的卫浴、厨房或卧室需要打扫时,也只有我注意到。再加上我十分注意所有细节,往往导致一项任务暴增成二十项。

本文刊登于《新华月报》2024年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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