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闫佩伦是打着哈欠从手机的另一头登场的。差5分钟到11点,他打开了手机摄像头,窄窄的屏幕上出现他的脸。摄像头没有被放在他的正对面,屏幕里的脸因此产生了畸变,但闫佩伦并不在意。采访的大多数时候,他的目光不会在视频里自己的脸上停留。
舞台上的闫佩伦却很关注自己的脸。准确地说,他得关注自己“形态”里的每一个细节。舞台上的闫佩伦关注自己“形态”里的每一个细节。
演一个“三叔”,他参考自己家的亲戚,上台时在睡衣外面随意套了个外套;演中国科学院的院士,他着重要表演出老态,背稍微弓起来,但不能少了精气神;演许仙,他要同时演出两副状态,一副是文人书生的端庄,一副是被小青(指作品中的“青蛇”)上身后的憨态与俏皮。每一个细节,都得经过一番思考和设计。
在2022年的《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中,闫佩伦一个人就出演了14个作品,通过助演赢得了观众的喜爱,不少网友调侃,那一季节目都成了“一年一度闫佩伦大赛”。而在2024年的喜剧综艺《喜人奇妙夜》里,作为嘉宾的黄渤、贾冰都多次夸赞闫佩伦的演技,“尺寸掌握得非常好”。综艺之外,他登上过春晚舞台,还出演了2024年大热的影视剧《我的阿勒泰》。
在此之前,闫佩伦已经默默无闻地在北京漂了10年。他的故事看上去有点像一个迷茫的普通人,突然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时机。最终,闫佩伦留住了机会。
机会
闫佩伦忙起来了。采访快结束的时候,他跟我讲到,挂掉采访电话马上就要出发去见一个剧组,跟他们碰头谈谈有没有合作机会。前些天,他也见了一个短片制作组,但因为时间不合适没能合作,明天,他又要去见一个导演。8月下旬,闫佩伦刚刚结束《喜人奇妙夜》的全部录制。节目录制的整整半年时间,他几乎没有休息过,每天的生活节奏都很类似:中午11点左右起床,赶到米未去创排,一直到凌晨一两点回家。最忙的时候,他连续48小时没怎么睡过觉,“经历了两三次”。
在节目里参演多个作品也成了常态。在《喜人奇妙夜》里,闫佩伦当上了自己所在的喜团的团长,为了帮团里其他小队出彩,他尽量每个作品都参加,在4个小队里连轴转。有时在别的小队里待的时间长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甚至还要催他,该去排自己的作品了。
“相当于我从我那屋里排完,我气都喘不了,饭也没时间吃,就得赶紧上那队排,排完赶紧带上下一个队走两遍。”一天8个小时工作时间,被不同的小队切分成了四块。

但在近两年的忙碌之前,闫佩伦已经度过了十年的空闲。
那十年里,大部分时候他只是“待着”。长期没有稳定的工作,以至于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过去都在干些什么。参加《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后简称为“一喜”)之前,只有一份工作闫佩伦每年都能参与,就是《爱笑会议室》的线下舞台版话剧—每场大概一个半小时,演七八个段子,每年20来场。
这是他过去与喜剧最为密切和牢固的联系,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演出能收获观众即时的笑声,共事的其他演员也会夸他:“佩伦演得真好”“将来你能出来”。
更多的时候,没有机会,连反馈也没有。“首先我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儿。”闫佩伦刚刚毕业的时候,连简历要怎么做,填什么内容都不知道。后来,参加试镜也屡屡受挫。好几次,他试镜完刚要走,就看到自己的简历要么被“撇”到了垃圾桶里,要么被随意地插进一摞简历中间。
一页纸融进了三四百张纸里,闫佩伦知道面试官是不会看的。
很多试镜则让他感到不被尊重。开始试戏了,房间里的其他人还在旁边唠着嗑,没有人关注他的表演。闫佩伦只能对着摄像机表演一通,最后听导演说一句“好了,希望我们有机会能够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