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舰是我结识多年的朋友,能说会道且心情开朗的他,近几年却与我联系甚少。今年初夏,他多次发微信约我聚聚。我们找了处安静的茶室,在轻柔的背景音乐中品茗聊天。茶过三巡,尚舰说起他这些年身患抑郁症的不幸遭遇。
尚舰算得上一位儒生,工作之余喜欢阅读。他知道我曾被海南医学院主办的《心理医生》月刊和全国医药卫生期刊协会主办的《健康人》月刊聘为特约编辑,对心理方面的疾病有所了解,所以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决定向我倾诉困扰他心身多年的抑郁经历。
“因为在我的思维里,总认为患有抑郁症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旦被人知晓会产生非常不好的影响。直到前不久又一次从媒体看到多位抑郁症患者相继坠楼离世的消息,良知才使我放下顾虑,把自己这些年被抑郁症折磨,与抑郁症抗争并获得一定成效之事说给您听,并希望通过您公之于众,给生活中那些抑郁症患者和身边有抑郁症患者的读者朋友一些启示,共同维护我们的心身健康。”尚舰为我和自己的茶杯里续上金黄色的茶汤后,诚恳地说。
为还原尚舰叙述的真实性,我决定以第一人称的表达方式,将他的口述原汁原味地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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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从2010 年夏季开始发生情绪变化的。当时因一场旷日持久的人事纠纷,让原本不愿多事的我深陷其中。无休止的牵连和屡遭攻击,渐渐让我有了情绪低落、思维缓慢的表现。平时只要没有特别的必要,我基本不愿出门,也不愿与人交流。
那时我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孩子,诸多事务的劳心费神,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我的心理负担。在公司,我尽量克制自己,不让人看出我的忧郁,下班回到家里,那种憋了一天的不良情绪就会爆发出来,侵蚀着我的心身,让我倍受煎熬。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自觉地去音像店买回各种恐怖影碟,于夜深人静的夜晚独自观看。起初还有害怕的感觉,观影时把家里的灯具全部打开。慢慢就开始适应,不仅不开灯,还希望影片越恐怖越好。
后来就发展到独自去公墓陪伴亡灵的地步。我常在下班后开车拐上一条山道,将车停靠在路边去公墓游走。我依次观看着嵌刻在墓碑上的照片和文字,发现值得凭吊的,就打躬作揖,然后在其墓旁静坐一会儿,寄托哀思。
有回下班又去公墓,看到一座合葬墓。墓碑上镶嵌着一对年轻男女的单人照,碑文显示的离世日期为同年同月同日,不禁让我产生要弄清两人死因的念头。可碑文除姓名、性别和生卒年月外,没有别的信息。于是我在他俩的墓边坐了下来,脑海里不断揣测和勾勒着他们与世长辞时的场景。起初想象他们是一对遭到家庭阻力双双殉情的恋人,转而又觉得这不可能,要是遭家庭阻力殉情,双方家人不可能将他俩合葬。最后设想成他们是一对结婚不久的夫妻,因遭遇车祸或其他意外死于非命。
天色在我的反复揣摩中渐渐变暗,直到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说小班除了我的孩子都已被家长接走,我才踩着暮色下山。
自我封闭使我郁闷的症状日益加重。不良情绪常常反映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只要稍不顺心就怒不可遏。打骂过后又悔不当初,到了下回还是如此,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