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晚风，抚过一身的疲惫。因为担心堵车，便骑了一辆共享单车回家。路过通扬运河上的那座桥，忽然听到有人在身边低呼：“看，白鹭！”我顿时两脚一撑地，不由自主地停下车。果然，真的是白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两只在河畔浅草丛中悄然伫立，一身素衣，曲颈缩项，似乎在梳理翎羽；还有一只在河面上低飞。

路边的行人行色匆匆，还有许多刚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目不斜视，低头前行。他们全然没留意突然在桥上停下的我在望着什么，为何而驻足。

远远地，我看不清它们。其实，这也是我与它们第一次相见。然而，一刹那，我就那么确信：这就是白鹭，我印象中的白鹭。

那些童年时背诵的诗句，因为眼前这数只或低飞或临水而立的白鹭瞬间变得鲜活起来。“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儿时在大人们的劝诱下背着这些诗句，只是觉得琅琅上口，就跟儿歌似的；知道桃花艳、黄鹂俏、鳜鱼好吃，却从未想过，是怎样的情境，让诗人脱口吟出这样美好的句子。

那一刻，从诗中飞来的白鹭和河畔的白鹭叠加在一起，格外真切，清新、素净、淡然，穿越千年，让我想起儿时做过的美梦、无稽的幻想，想起生活最初那单纯的模样……一只白鹭忽地振动双翼，在天空留下澄澈的剪影。从千年之前的诗句中翩然飞来，又在暮色中悠然而去，或许就是特地来提醒我，即使再忙碌，也不要在车水马龙灯火一片中晃了眼，忽视生活中的美好，忘却内心的坚持。

这里是老通扬河的一段。海安境内有两条通扬河，一南一北，流向相近，年纪却有2000多的差距。年长的是大哥，叫老通扬河。史书记载，为汉代吴王刘濞所开凿，西通扬泰，东达海滨，是中国最早的运盐河。老通扬河是中国历史上继邗沟后开凿的又一条人工河，其实际竣工和使用时间甚至比举世闻名的京杭大运河开通还早750多年。海安，因此尽享通衢便利，逐渐发展成为通、盐、泰三市交界处的重镇，富庶繁盛。

白鹭曾广泛分布于长江流域。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这样描述长江之畔：“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箫管丝竹日纷纷的秦淮河边尚有白鹭。那么，更加乡野的通扬运河之畔过去也应是有白鹭的。

但父辈讲，他们小时，就没见过这段通扬河边有白鹭。对于通扬运河，他们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河两边林立的商铺，是十余条“挂桨”（用柴油机作动力的水泥船），前后相接，逶迤而过。“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