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声音忙
作者 陈慧
发表于 2025年4月

忙碌了一整天的蜜蜂们飞进了它们的集体小木屋,把东台的夜晚留给了帐篷里的我们。

刘大哥夫妻的帐篷在里侧,靠近蜂箱。我的帐篷在外侧,距离右侧的道路有三四十米远。这是一条冷清的乡间水泥路,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不多。白天倒还将就,至多是正午时分气温飙高,帐篷里热烘烘的,睡午觉时得把两边的门窗都敞开,所谓形象啊隐私啊什么的,完全忽略不计了;到了晚上,一个人坐在床沿上,两头的门窗虽然关得牢牢的,但借着野营灯有限的光照打量着两侧不停抖动的篷布,总觉得不踏实。

来东台前,新丽姐已给我打过了预防针,说我初入蜂场的最大问题应该是“睡不好”。因为风大的时候,帐篷被扯得刺刺啦啦,类似于人的脚底板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直白一点讲,篷布一响,活像有人走进来了。你想,寂静空旷的蜂场,素来胆小如鼠的我,住在一顶貌似轻而易举就能破门而入的帐篷里,又怎么可能做到面不改色、稳如泰山呢?

熄掉野营灯后,我和睡眠还有很长的一段拉锯战。我的床靠近一边的门窗,门窗的缝隙有半指粗细,凉凉的夜风顺着缝隙溜进来,触碰着我的面颊。我把被子拉得高高的,整个人缩成一只蛹,深深地埋进被窝里;但不管我埋得多深,各种各样的声音还是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耳朵。

极具穿透力的是风力发电机的呼呼声。在进驻新曹农场之前,本地收蜂蜜的老板先给刘大哥家安排在西南边的一片油菜花田里,但新丽姐去察看了一番,果断放弃。她说,那儿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一座巨无霸风力发电机,没有风,三片白白的大叶子还羞羞答答,比较老实;大风一吹,轰鸣声此起彼伏。她站了一会儿,耳朵就嗡嗡响。平原地区,大风天持续供应,无限量“续杯”。若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蹲守在那些发电机下方,脑神经指不定要给震成饺子馅儿。

本文刊登于《视野》2025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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