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无悲色

不是里尔克的秋日。不用在这时

略过孤独的意义。应该仰面。像樱树林那样

怀恋春日花孩们的烂漫。

黄昏正在到来。向死而生的落叶

在黄昏的空寂里与他做伴

在那对年迈的老夫妇突然开腔前——

“小兄弟，俺们来城里找孩子……”

乡音若雁群，惊吓了出离的游魂

“俺不跟你要钱。老太婆饿了一天……”

此地无银。他将天空完整归还

掏出钱包，抽出面额最大的纸币

有时必须这样，他想，把习得的冷漠

暂时放进收纳箱，用爱与良善

去唤醒那不可确知的道德律。

孤心

孤心：一个不可见的容器

收纳着全世界的爱与恨

山中萤火自暖照

所以不必在意灌木丛间钻出的藤蔓

攀附之念，险于山川

是时候了。停下，转身——

在清晨抱拥镜中的自己

当山野的桔梗花

落下它的第一道哑音

每日前来投喂狸猫的姑娘啊，夏日

将尽。

豫东平原：1994

回忆在生长。去年的雪

也一样：庄严，盛大，仿佛1994

豫东平原秋夜的穹宇，缀满星辰。

席地而坐吧，故乡人。

漫说家常的时光杳无踪迹，院墙与

门前搭起的木架上，再没了挂起的

辫状黄玉米。

唢呐里的悲欢：亡者入土或新人迎娶

日历里藏着惆怅的甜蜜：鸡鸣与犬吠。

静待孕育的土地啊，那时雨水不来，

无人将种子播撒；敏捷的野兔躲进

苹果园，布谷鸟和黄鹂飞去了南方

傍晚邮递员送达的书信，我们猜想

的开篇总是：亲爱的爸爸妈妈……

秋日的阳光铺满平原，从故乡逃离的

孩子，如今在窗前看雪。

回忆：旧年的炉火，温煮着漫漫寒夜。

无所有

——汤逊湖记

Ⅰ

水域：五十万平方公里，盛不下

一颗孤心。